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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 求你不要将你斑鸠的性命交给野兽

Wayfaring, 徒步客
By Wayfaring, 徒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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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雏鸠的际遇


学校四楼卫生间，最里面靠墙壁上方,有个消防管道圆洞。有一天，我正准备从隔间出来，忽听到有几个孩子在旁边窃窃私语。言语之中，一直提到有一只大鸟在洞内栖息。我出来后径自走到两个小学生面前。
 
其中一位，白白胖胖，两只眼睛滴溜溜圆，嘴唇上有一道道被风吹裂的血丝。他见是一位陌生人站到他面前，情急之下，喊了我一声“叔叔”。我也没有纠正他，问他身边那位个头稍矮的男孩子，为什么上课了还迟迟不进班，躲在厕所干什么。
 
他们两个你争我抢，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转述，好快点溜走，我也没为难他们，大概意思我是已经听懂了。原来，秘密就藏在那个消防管道圆洞里。
 
高度所限，我只好攀爬到厕所的窗户上，一脚踩着窗沿，一脚跟着踩到坐便器的上方。当我的身体从蜷缩状态直立起来后，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
 
好家伙！有两只身上长满绒毛的小雏鸠，卧在圆洞之内。洞里一些小木棍。在洞口的边缘处堆了不少垃圾，有一些是卫生纸，有塑料吸管，还有学生平时加餐。我猜，刚才那两个孩子就是在蹦蹦跳跳往里面扔东西，赶走了大鸟，也就只剩下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生命了。
 
我看着这两只雏鸠，绒毛在风中摇动，两只眼睛侧目而视，我正对着它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我担心孩子们还会去侵扰这一窝斑鸠，我也搞不清楚，时已深秋，银杏飘黄的季节，怎么这一对斑鸠孕育得这么迟？不管怎样，我不想打扰它们的休息，赶紧下来洗洗手准备上课。
 

使者的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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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几位弟兄姐妹特意到家里探访，除了聊到当下一些大家都比较关心的话题之后，不知怎地，就说到了自己的信仰历程。
 
从小时候受奶奶和妈妈的感染影响，到中学时期辍学跟随父亲到采石场劳动，之后又到南方打工的经历，还有讲到自己如何读书的经历，从如何受哥哥的影响到高中时期校外书店老板的垂爱，以及接触别尔嘉耶夫、舍斯托夫、陀思妥耶夫斯基后的心灵震荡，所有的一切经历仿佛复活一般，见证我是如何一步步成为我自己的。

临走时，我心里异常地喜乐和温暖。送走他们之后，妻子问我，为何如此开心？我想了一下，就觉得可能是因为今晚的客人，他们就好像是上帝的使者，给了我温暖的倾听吧。
 
原来，每个人都有一段曲折的回家路。
 
无论是写作，还是生活，我都不得不追问自己：这一切有何意义？特别是面对上帝的故事，我们人生的故事何足挂齿？难道我们不是更应该谈论上帝的故事，好让“以神为本”的信仰显得更加直白吗？

在和别人谈及自己信仰历程时，我觉得自己不仅身体在这里，和聆听的一方，吃着同样的水果，喝着同样的水。我也是将我的灵魂带来了。由此才意识到，人大可不必因为讲述了自己的故事而感到惶惑。
 
如何让自己不是陶醉于自己人生的经历，仿佛奥德赛式的，分享一场惊心动魄的旅程？依我看，所有的分享，某种程度上都是一种遮蔽。而谁，又能真正看得清自己的全貌？我在前来探访的兄弟姐妹身上找到了答案。
 
我们都是大地上的寄居者，我们每个人都是衣衫褴褛的罪人，因为曾经的家园已经不复存在，每个人心中似乎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乡愁”。我们不仅渴望为着身体和灵魂寻找一处避难所，更是寻找一个称之为“家园”的地方。
 
既然是家，我们就不再受孤独之苦。路途上的白眼和各样的险恶，都会因为最后在家中父亲、兄弟姐妹的相聚中，变得不再面目狰狞或者有何可夸之处。

我也不需要在家人面前，一遍遍诉说自己是如何沉沦、如何深陷在苦难和罪恶的旋涡，好提醒家人，其实坐在你眼前的那个孩子，他已经百孔千疮，但蒙上帝的恩典，他还活着。
 

清彦的故事

 
台湾有位在主日学服侍30多年的刘清彦弟兄，服侍之余，因着信仰历程的展开和周围的人产生多层次的互动。他回顾自己多年在主日学，借助书籍的力量，传递生命教育的温度与信念，于是就有了《暖读，暖心，暖时光》这本书的存在。
 
也正因为这本书，让我读到了一个又一个生命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里都有清彦的踪影，只不过从一开始讲述自己如何蒙他们眷爱的经历，到自己在服侍小孩子的过程中，如何被上帝的恩典推动，看到小孩子生命里的转变，再到借助写书，译书，与更多的生命见证相连。

 
其中，我最喜欢的一本，就是《小喜鹊与岩石山》的图画书。故事里的小喜鹊，在我生活的乡村里随处可见，它们热情，活泼，而那光秃秃的岩石山似乎也和自己家乡的山有了不少的重叠。
 
清彦说故事的能力让人佩服。一只原本无忧无虑、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小喜鹊，偶然间停在岩石山上休息，他们有了第一场人生的交谈，并且立下了约定，小喜鹊答应以后会回来看他。结果，等了一年又一年，岩石山还是没有见到那个愿意和他做朋友的小喜鹊。
 
终于，朋友现身了。尽管是在岩石山历经风雨，已经失望到极点。小喜鹊掀来一颗绿种子。并亲自将种子埋在了被雨水和岩石山的眼泪浇灌过的土里。果然，小树发芽，一切都有了转机。
 
岩石山不再是荒凉一片，随着小喜鹊不断地招呼更多的朋友前来播下各样的种子，原先的地貌发生了惊天的逆转。直到故事最后，小喜鹊的后代出现，岩石山也深深铭记这位生命中最好的朋友。
 
拿到这个故事，我迫不及待地讲给两个孩子听，随后又讲给更多的孩子听。每一次讲到小喜鹊说他之所以没有出现，是因为他已娶妻生子，有了宝宝，我就插入前面生活中小斑鸠的故事。

在小喜鹊和小斑鸠之间，仿佛可以可以产生更多的关联。我也问自己，问家人，问孩子们，谁是你生命中的小喜鹊？你又是哪个小斑鸠生命中的喜鹊？
 
10几岁的孩子们告诉我，老师，太多了。爸爸，妈妈，老师，还有耶稣。上帝为何如此爱我们？为何在我们生命中播下这么多生命的种子？而我们又如何从孤独困苦、光秃秃、一无所有的岩石山的生命进到丰盛之地？
 
这是岩石山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做不到的。他的哀叹只有被更高的存在着听见，被重视，他的叹息才有意义。而小喜鹊不正是上帝的使者吗？
 

诗篇中的斑鸠


在诗篇74篇，诗人的哀恸达到了极处。他举目观看，见自己家园被毁，上帝的圣所被夷为平地，仇敌在上帝与他子民相会的地方极尽毁坏之能事，诗人追想他们心里的想法：“我们要尽行毁灭。”于是，他们就在遍地上把上帝的会所都烧毁了。
 
面对可怕的局面，诗人心中充满了太多的疑惑和愤怒，他该怎么继续生活？他不会将这些苦痛轻易拿出来昭示众人，也不会以此来控诉加害者。他来到上帝的面前，绝不离开他的面。
 
于是，他将自己比作草场的羊，比作一只困苦流离的斑鸠，他提醒自己，以色列的上帝是曾经救赎他们的上帝。而那位凭借自己能力将百姓从埃及带出来的上帝，正是天地万物的主宰。

“求你不要将你斑鸠的性命交给野兽，不要永远忘记你困苦人的性命。求你顾念所立的约，因为地上黑暗之处，都满了强暴之所。”在痛苦的深处，诗人代表立约群体，恳求上帝顾念所立的约。
 
我们都渴望自己的人生能够活得有价值，但生而为人，我们就必须看到自己人生的失败。我们无法活出完全的人生，只能在破碎中、在如岩石山般的绝望和等候中，我们的生命才能被那位守约施慈爱的上帝成全。
 
我们在他的面前，不是比两只雏鸠更贵重吗？他说：“五个麻雀不是卖二分银子吗？但在神面前，一个也不忘记；就是你们的头发，也被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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