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 23 11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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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丨礼赞莫扎特

礼 赞 莫 扎 特

巴尔塔萨(Hans Urs von Balthasar)撰文

杨依纳爵 翻译

同塵 审订

贝多芬音乐般的额头上总是醒目地缀满他创造性的汗珠,甚至巴赫的前额也被他桂殿兰宫式的劳作刻下皱纹。相比之下,莫扎特的杰作则诞生得迥然不同:它好似不费吹灰之力便降临此世,如同一个颖悟绝伦的儿童,不用外人多加干涉,自行便可长大成形。这是史前伊甸paradiesischen Urzeit)的一连串幻影(Phantasmagorie)吗?在人类尚未被诅咒“必须汗流满面才有饭吃,要劳苦地耕耘遍布荆棘和蒺藜的土地,女人也要在痛苦中生子”之前的时代?即使我们允许莫扎特这一特例,与基督宗教又有何关系?基督徒解决苦难之诅咒的方法不是十字架更深的祝福吗?



可是,从基督宗教与世界的视角出发,我们难道不是正处在从伊甸园(Paradies)到天堂(Himmel)的旅途中吗?我们不是从天主而生,经过时间、痛苦和死亡的水与火,再归于祂吗?我们又为何不该吹响“魔笛”,带有如此炫目的启示之爱、之光、之荣耀的“魔笛”,让永恒的真理与和谐带领我们穿越所有存在的不谐之音(Dissonanzen)?除了不断反思我们的本源和目标,还有更好的方式——或者其他任何方式,来彰显我们作为天主儿女的高贵吗?


所有被称为“人类楷模”(Menschheit als Vorbild)者,都在恒常进行如此反思,尤其是“那一位”——祂知道祂是父的子,常见父的面,承行父的旨意。莫扎特想成为祂的门徒,一位创造和生活(schaffend und lebend)的门徒。为侍奉他的上主,这位门徒谱写下颂赞未堕落且复生之创造(ungefallenen und wiederauferstandenen Schöpfung)的凯歌。在莫扎特的音乐中,痛苦与罪愆不被当作属于“过去的”(Vergangenheit)遥远记忆,反被视为已经战胜、宽恕和净化后的当下——如同基督宗教的天堂一样。


请克尔凯郭尔容我异见,毫无疑问,莫扎特的作品中总是带有一种甜美的、永葆青春的厄洛斯Eros般的气质,它就像浓郁而醉人的香水,弥漫各处:如同小天使的嬉闹;抑或,更年长些,“白色英雄”唐璜的轻快步伐;最后,《女人心》(Così fan tutte)中的巨大喜悦、破碎心灵的共鸣,以及《魔笛》(Zauberflöte)中悠长而沁凉的阴影:所有这些意象不是也在莫扎特其他作品中——如伟大的Regina Caeli(KV 276),或是两部晚祷(Vespern)、以及其他的祷文(Litaneien)、弥撒曲(Messen)中——得到体现吗?在这些作品中,莫扎特不再隐藏自己的声音,而是采用了自己那独特的属神(geistlichen)风格和基调。毕竟,除了起初那创世,还有何物堪受赞美?除了本性——天主儿女(die Natur, das Kind Gottes)还有何物堪得救赎?这并非什么“巴洛克”,而只是纯粹的基督宗教。



忏悔(Sündenbekenntnis, the confession of sins)何在?应这么说:它已藏在恩宠的宣告(Bekenntnis der Gnade, the confession of grace)中了。对审判的畏惧在哪里?对得救的坚定希望之中。是的,《安魂曲》中的颤栗为莫扎特所有的作品画上了句号:在这部有些难以理解的作品中,曾经欢欣鼓舞的声音破裂成了奥秘的碎片。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看似破碎的声音却愈发如雷贯耳,超越了其他声音——那些曾经看似相同的声音,现在却变得逊色、黯淡、过时,甚至已死于自己的虚假中。然而,莫扎特,没有被时光覆上一丝尘埃……


关于巴尔塔萨,请参看冯·巴尔塔萨的圣三论(von Balthasar on the Trin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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