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 22 12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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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鱼:在“家仇国恨”面前,罗翔又掉粉



民族主义的兴起为世界提供了一个“上帝”,如同打了一针镇痛剂和兴奋剂。要想彻底戒断这味药,就需要一位真上帝



我在写了二鱼:想为昨天9月18日遇刺的日本男童默哀 以后,本来想后续写一些事件的进展,但怎么发都发不出,那封父亲写的信也发不出。不管是我的文章还是受害孩子的父亲那封信,都是宣扬摈弃民族仇恨,宣扬友好相处,貌似和官方口上宣扬的正能量吻合,我很少正能量一次,没想到还被删了。看来掌权者希望此事尽快被忘掉。这起事件无论以何种角度解读,似乎都在民族叙事与睦邻友好之间,进退失距,尴尬却难以言表。

没想到,网红罗翔老师也遇到这样的尴尬,但他用了春秋笔法,讲了一段民国初年排满的事件,以此来说不要狭隘的民族主义,要关爱个体的爱国主义

不过这次为难罗翔的,不是官方,而是人民,据说骂声一片,掉粉无数。这一点,我也有体会,比如在我文章后留言的这位:

总感觉他们的逻辑过于精奇,因为几十年前和那孩子同一个国家的人,杀害了几十年前和我同一个国家的人,所以在几十年后,要杀那孩子。这个比麻花还要绕的脑回路是怎么生成的呢?

我小时候,班里有个姓李的人,说要找我算账,因为我的祖先安禄山造反了他的祖先李唐王朝,所以,他作为唐明皇的血脉传承,要找我这个安禄山的血脉传承报仇。这当然是小孩子的玩笑,所有人听了都会一笑了之,不会当真。

张献忠屠杀了那么多四川人,什么姓的人都有,是不是我们都要找姓张的算账?

这些都是笑谈,没人当真,但要知道,血缘关系是看得见的,天然具备的关系。国家民族则是想象的共同体,我们和湖北江苏人为何是一个民族的呢?这需要一整套民族叙事才构成。比一家之姓的关系疏远多了。因此,这种找现在的人,报N 年前国仇的想法难道不是更荒谬吗?

因为男人压迫了女人几千年,所以一个女人要憎恨所有男人,估计这个女人要么有人格障碍,要么有精神障碍。把性别换成国别,难道不也是一种病吗?噢,也不一定是病,现在很多情感博主就专门制造男女对立,他们从中牟利,所以这个女人也可能是韭菜。而那些誓言报N年前国仇的人,要么有病,要么也是被司马南,张维为等“爱国症能量”们收割的韭菜

罗翔讲到当年同盟会就是制造这样的民族仇恨,号召汉人起来反满人,以实现他们推翻清王朝的目的。为什么汉人要恨满人,因为当年嘉定三屠等血案,你们杀过我们,你们奴役我们几百年,我们当然要报仇。仇恨是天然的粘合剂,能团结更多的人,而激活一个人的恶和血气,比激活他的爱心容易得多,这样确实帮了同盟会很大的忙。

但这个逻辑太Low。照这样说,秦人(陕西人 )灭了六国,是不是所有人都弄陕西人。蒙古人,契丹人等等都统治过中国,汉人和苗人彝人吐蕃(藏)突厥回纥等也有多年争战,这些民族的后人干脆就整天处理国仇家恨得了。如此荒谬的逻辑,居然割了很多韭菜。

梁启超的一大创新就是从西方的民族主义那里,引入了“中华民族”的概念,大家别翻历史旧账了,都是“中国人”,历史上的打打杀杀是民族文化融合的过程。这个叙事解决了很多问题,后来,从同盟会到革命党也不提“驱除鞑虏”了,直接提“五族共和”。之前制造民族仇恨只是手段,同盟会的纲领哪有这么Low,它是要建立民主自由现代国家。

因为他们认为现代国家是优于传统国家的,这个逻辑是社会进化论的产物。进化论叙事就让人们懂得,只要是进步的事业,就值得抛头颅洒热血,哪怕杀人也是正义的。我有次去参观成都的彭家珍故居,这个彭家珍当年是孙中山的心腹,被其派去刺杀满清贵族良弼,因为这个良弼反对革命,主张改良,显然不进步,阻碍了社会发展。彭家珍浑身捆绑着炸药,抱着良弼,点燃了导火线,最后与其同归于尽。这在今天看来,妥妥的恐袭,但在当时属于进步事业,因为我们是三民主义,是进步的事业。孙中山为其题词“我老彭收工弹丸”,作为英烈载入史册。

后来的主义,一个比一个进步,也一个比一个死的人多。进步的就是正义,落后的就是反动,反动的想报仇就属于复辟。这套社会进化史观,或进步史观的叙事,成为了20世纪的主流之一

再后来,进步的尽头成了毁灭,没人再相信阶级斗争叙事,良心的不安回归世俗这套进步主义的叙事失去了魔力。

然而,民族主义的魔力在中国又浮嚣尘上,梁启超把民族主义观念引入中国解决问题的同时,也留下了一个BUG。那就是罗翔在视频里讲的,当民族主义走到极端,就会唯我独尊,如同那些爱国症能量们的表演。

民族主义以前,人也有国家或城邦。正如亚里斯多德所说,人是天然的政治动物。不过,以前的政治主要是贵族的事。罗翔说,民族主义起源于法国,其实,法国大革命提出的是“人民主权”的观念,也就是说民族国家的主权在民,不在君主。这个叙事一推出就具有超强的魔力,原来我们是人民啊,国家是我们的,或者说我们是国家的。“人民主权”继续发展,到了德国哲学家那里,就有了“民族主义”,我们组成的民族国家最光荣伟大的,这建构起来每个人活着的意义。

但二战和冷战,在摧毁进步主义的同时,也摧毁了民族主义的光环进步主义的尽头是毁灭,民族主义的尽头是疯狂。

冷战后,对民族国家的爱,不再是以民族主义的方式,而是爱国主义。就像罗翔讲的,前者是唯我独尊,后者是爱这地的人。如果在看纪录片《里斯本丸沉没》后,你恨恶日本,就错过了。应恨恶的是罪,应爱的是罪人,这才是通往爱的叙事918丨二鱼:你们永远年轻,却留我们逐渐老去(观《里斯本丸沉没》后)

但真正的问题是,为什么民族主义总是落下去又冒出来,如同不能根治的顽疾

因为我们需要同一个主宰,成为同一类人。这如同DNA般固定的跟随每个人。黑格尔说,上帝之后,国家是活着的上帝民族主义的兴起为世界提供了一个“上帝”,如同打了一针镇痛剂和兴奋剂。要想彻底戒断这味药,就需要一位真上帝。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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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每个微小个体心底最真实的声音,那里有我们的伤痛、眼泪、温暖、喜乐和盼望。“求你保护我,如同保护眼中的瞳人。”——《圣经·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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