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言论固然不妥,但学生之言也需要慎思。人生固然有理想,而且要有崇高的理想,否则就会沦为动物人生,但亦有现实人生。现实人生和理想倒并不相悖,只是此消彼长而已。
教授驾驭语言也有问题,不要谈金钱和美女,如果他谈事业和爱情就不会遇到这样的麻烦。有意思的是现在人的事业主要就是赚钱,爱情不就是美女吗?只要换一种表达就可以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教授的思想问题。孟子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所谓赤子之心,求衣食住行适度满足,而不转为酒肉奢宴之心。即便婚姻爱情,亦不能专限于男女情爱之上。“养其小者为小人,养其大者为大人。”人生问题不能仅限于人身问题,人身只是一小体。
我们看不起胸无大志之人,但也看不起只会喊口号的人,胸无大志还有退回做一个平凡人的机会,但只会空喊的人也麻烦。所为饥渴,人之本性,亦人性。教授之言非本性,亦非人性。学生之言又过于反本性,人本性相似,即“性相近”,故人身各器官所需相似,总不能像庄子每日喝西北风。
人除了身之外,还有心,教授只看到身之需要,学生只看见心之需要,故属于身心两端之极。人不能长期饿着还谈理想,圣人有但罕见之,终其一生能保赤子之心即为圣。众人之心非圣人之心,但保有圣人之愿望总是好事,但不能以圣人之心要求众人。学生之愿望亦如此,但众人之心非一定如此,而教授之心则不能如此。
人失去本心多源于躯体之私,孟子讲舍生取义,就是担心人心陷入人身之误区,“义”正义、公义也,非义气用事。义气不过逞一时之勇,多莽夫之行为。舍生取义乃圣人之气节,非单纯海口大言可相比。
儒家思想在实际人生中开道德人生,故中国知识分子不能只谈实际人生而忽视道德人生。当然亦有可能道德绑架实际人生,“饿死事小,失洁事大”违反的就是安身立命,但亦不能不讲道德。今天基本上饿死的可能性非常低,故多谈理想没错,但还有其它实际问题,如果不能妥善解决,理想抱负都有可能成为海市蜃楼。
但如果连道德也成了空中楼阁,实乃社会之悲哀,圣人之所以为圣,皆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道德亦然,社会伦理之底线也,触之根基必摇动大厦,待巢穴倾倒之日安有完卵?故理想抱负不能仅追求满足于人身之欲,而要由心而生不违良知,故圣人为众人理想抱负之楷模。倒不一定轰轰烈烈,但一定对得起做人二字,乃不枉费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