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告诉我们,身体是我们全人敬拜的一部分。我们受造乃是要去经历——享受生命、欢愉、和身体的种种限制。当耶稣救赎我们,他救赎的行动就体现我们的身体上。当我们死后,我们不是会飞到天上把身体留在下面,而是要经历身体的复活。
因此,基督教的灵性观和人论是密不可分的。准确地说,人并非有一个身体和灵魂,人乃是身体,同时人也是灵魂。并且,身体所做的以及灵魂的动向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以说是无法分割的关系。
早期诺斯替主义的异端就鼓吹一种鄙视肉体的灵性观。但正统信仰从来都没有承认他们的观念有何正当性。我们的身体,我们的牙齿,甚至说我们减掉的指甲,都是出自上帝的创造,我们首先是上帝的创造物,其次才是基督徒。
因着亚当夏娃的堕落,人类陷在罪里,我们的身体也跟着出现衰老和病变。特别是因着犯罪而来的在造物主面前的羞耻感,似乎总是跟我们赤身露体的感觉联系在一起。人类用外在的遮盖,反映出内在多么地污秽,无法直接面对圣洁的上帝。唯有神亲自来到犯罪的人面前,否则人是不会主动寻找上帝的。
基督徒所信的上帝,成为人的样。因着耶稣,我们照顾身体的举措就事关重大。很多人认为,身体充其量不过是确保我们有足够的体能,去协助我们的灵魂参与到敬拜和门训中的真实工作中去。
与此相反,这些照料身体的微小行动,如同它们一向表明的,归根结底,乃是一种信心的行动。道成肉身的奥秘决定了,我们的身体是好的,我们的每一个细胞、肌肉、组织和牙齿,全都为敬拜而存在。
对于在基督里,立志将自己当作活祭献给神的门徒来说,在理性上,特别是在神学上装备自己达于成熟的地步,似乎已经成了大多数人的渴望。但我们的信仰绝非仅仅是一套坚不可摧的信念体系,尽管再怎么强调神学的重要性都不为过,但问题是相信福音,不仅是以我们的头脑、我们的心来相信,更是要以我们的身体来信。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就牵扯到“敬拜”。也就是蒂什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神职人员,最有负担的地方。也就是说,我们很多人都会轻看“仪式”的重要性,或者,我们训练身体的方式,反映出了我们内心的真正所爱。
当我们每天的手指划向手机屏幕的次数远远超过我们去拥抱、去工作、去敬拜的动作,我们就是在训练自己的身体养成一种习惯,叫我们自动地在信仰的仪式中漫不经心的操作,却被生活中,那些无孔不在的科技和消费的小玩意蒙骗。
也就是说,每一天,只要稍微思想便知,我们的身体其实是朝着某个特定的目的(telos),朝某一个方向走去。
我们使用身体的方式教会了我们身体存在的目的为何。在我们的文化里,这样的信息比比皆是。广告行业受色情文学和性欲泛滥的驱使,训练我们认为,身体存在的首要目的是征服异性,和寻求快感。我们受唆使以为身体是拿来用,或者拿来挥霍的,更有甚者,媒体广告劝我们相信,身体存在的根本意义,是用来给人膜拜的。
蒂什痛心地说道,倘若教会不去教导我们身体存在的意义,我们的文化当然乐意效劳。如果我们不去理解基督徒的生活需要切身地存在,我们的身体是用来敬拜上帝和照管各样美善之物的话,我们势必会接受一个虚假的福音,一种另类的对身体的崇拜。我们的身体不再成为圣灵的殿,而是率先把身体当作迎合我们需要和欲求的工具。
那么,我们或许会相信我们的身体本应完美无瑕,结果导致花费无止境的金钱与时间在面膜上、注射肉毒杆菌上和整容术上。好延缓身体衰老的事实。或许我们尝试将这些全都忽视不见,按照我们心所想的胡吃海喝,却从未考虑过,我们这样做已经违背了把我们的身体视为礼物照管的原则。唯有透过实践一种具体的崇拜,才能掌握身体的真正目的:我们的身体是为敬拜而造的。
根据基督教的观点,人的身体本身就是一座最为气势恢宏的大教堂。这绝非是人本主义的自我吹捧,乃是出自上帝奇妙的创造和旨意。当我们将身体用在既定目的上——用在敬拜的场合,举起我们的手或者唱歌或者屈膝,或者在日常生活里,用来睡觉、预备美餐或是跳跃,或是远足,或是奔跑,或是与配偶浓情蜜意,或是在祷告中跪下,或是养育婴孩,或是修造花园——都是荣耀的,就和大教堂的设计者看到亲手设计的宏伟的教堂得到恰切使用时,内心感受到的那种荣耀一样。
在我们教会,每个主日,敬拜的程序和福音派教会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福音派的聚会是以讲道为中心的,换句话说,整场礼拜的中心,是要人仔细地聆听。但我们教会的主日崇拜,更像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一出戏剧,是需要会众全体作为演员演出来的一出神圣戏剧。
整个敬拜的流程是按照创造我们的上帝那配称颂的名,那至尊的、所赐给我们的律法为规范,指引我们看到自己的犯罪和堕落,从而透过新约领受和品尝到基督福音恩典的甘甜,最终是在荣耀的盼望中接受圣灵当下的浇灌和牧养。会众需要在敬拜的过程中,不仅用耳朵和口,更要用膝盖和双手来敬拜。
亲爱的朋友,你有没有想过一个简单的事实:在每周敬拜中我们所用的身体,和坐在餐桌前、进到浴缸里、到了晚上躺在被窝里的身体是一样的?
当我站在盥洗池前刷牙时,我看到镜子里反照出的自己。我渴望这会成为一件蒙福的行动,在那里,我记得连我刷的牙齿都是上帝为着一个美善的目的而造的。我的身体无法与我的灵魂分开,它们都需要照顾。因为耶稣的工作,我知道我的身体受造是为了得赎,也是为了永恒的敬拜——为了在永恒里我的身体能一直跳跃、快速旋转、举手、屈膝、跳舞、歌唱、大快朵颐。
刷牙时,我是在不断经历生命的衰退。以如此微小的方式,死亡与混乱,将会渐渐胜过我的身体。我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然而我不仅仅是尘土。因为当上帝从尘土中造人,他已将从神而来的独有的气息,吹进了我们的身体里。
所以,我仍需要与我身体的堕落倾向抗争。我会尽我所能地照顾好它。因为知道我的身体是神圣的。照料身体(包括身边的人)是一项神圣的举动。
想到这里,我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夜里发烧,父亲经常是背着我到离家很远的诊所看病。虽然父亲劳累了一天,但他却一点也没有抱怨。直到我有了孩子,尤其是孩子接二连三地发烧时,或者是出现一下意外事故时,我才体会到,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徒然的,我们的生命必须在如此真切的生活脉络里经历水火,才能晓得上帝的爱多么地强劲有力。
还记得蒂什在反思醒来那一章的时候所提供的洞见吗?她引领我们看到,当主耶稣在约旦河受洗时,天开了,圣灵仿佛鸽子降在他的身上,并且有声音说:“这是我的爱子,我所喜悦的”。
而那时的主耶稣,还没有经历在诸般试探中的得胜,还没有施行神迹,医病赶鬼,更还没有完成在十字架上的救赎大工,可是,就是在这一切开始的时候,天父宣告说,这是我的爱子,我所喜悦的。蒂什正确地指出,耶稣基督一生的工作,都是活在如此这般笃定的爱中走过来的,也就是说,主的所有工作都是在和天父上帝的相交脉络里展开的。正是因为上帝之爱无限量地在他那里流淌,他的工作才能存到永恒。
存着盼望和永恒的视野来看待刷牙这件事,包括生命中所有要保养顾惜的地方,我们都是在预尝那荣耀的复活。当我们照管生病的小孩,喂饱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接待一个远方的来客,我们就是在活出我们的神学。这样的神学,难道不正是教会所期待、世人所需要、上帝所喜悦的神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