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朴勇正,你恨韩国人吗?他狡黠地笑道:在朝鲜会恨他们,出了朝鲜还恨什么恨。
最近朝鲜半岛局势升温。看朝鲜军民同仇敌忾的样子,以为他们对南朝鲜恨之入骨。
我突然想起在 二鱼:往前是迷雾,往后是朝鲜,谁更安全?说到了那个朝鲜朋友朴勇正,几个月前和我在丹东的口岸附件的一家烧烤店又见了面。毕竟他不能去太远的地方。这次见面他的衣服换成了POLO衫,这是他第一次穿POLO衫,还买了一条阿迪达斯运动裤,他说在丹东的夜市上买的,我告诉他多半是山寨的。他好像并不介意,管他山不山寨,有那个牌子和派头就行。这次他是真有派头,头发光滑有型,明显抹了发胶,他说也是在丹东做的,一共花了近200元人民币。这对他这样的高收入朝鲜人来说,大概是十天的薪水。不过朴勇正脸上的喜悦远远超过花掉大钱的心疼。此时,他偷偷从怀里掏出一个扁扁的包裹。
包裹是用报纸裹好的,他一层层拨开报纸,就像卷心菜一样拨了很多层,我很好奇里面有什么宝贝,似乎拨了很久,终于拨到菜心。里面是五六张包装好的光碟,包装上写着朝鲜文和中文,有《来自星星的你》《我叫金三顺》,甚至还有《我的野蛮女友》,我说这些都是很老的片子。不过我看到里面也有《假面女王》这部很新的韩剧。他并不在乎新旧,很期待晚上回酒店熬夜看。
我问,在朝鲜可以看吗?
朴勇正很肯定的说,不行。韩国片查得更严,比黄片都查得严。他准备就在酒店的DVD里看后就留给之后来中国的朝鲜朋友,DVD,多么古早的仪器。朴勇正因为智能手机不能带回朝鲜,加上价格昂贵,所以只能以DVD的形式光看。
朴勇正也留下一些遗憾:可惜没买到毛片。中国现在都没毛片卖了。
我说:中国早就不在DVD上看毛片了,我读书时还有。
他说,没关系,在朝鲜虽然不能看毛片,但还是有很多办法享受性爱的快乐。他把这叫做付费谈恋爱,或一次性谈恋爱。不知道他是怎么翻译成中文的,但他说,中文一直叫这个名字,在朝鲜做生意的中国人很多都体验过付费谈恋爱。大概几十元,甚至几元就能谈一次恋爱。在自己房间里,或者夏天晚上可以在树林里。这让我想起在越南旅行时,看到海边搭了一个个棚,到了晚上,情侣们或者付费恋爱的情侣们就进去的场景。
朴勇正说,这个在朝鲜城市里很多人知道,虽然政府不允许,但不会很严格,就算被抓到,也能给钱找关系疏通,比查看韩剧松得多。看韩剧只要被发现,没人敢放你,给钱也没用。我也不知道为何朝鲜对看片子,哪怕非黄色非政治类得喜剧片都那么警惕。前不久平壤有几十个高中生看韩剧,被发现后既没有送矿场,也没送去劳改,而是直接突突了。
别看朝鲜付费恋爱很便宜,但有钱去付费的朝鲜人,往往有权弄到资源,比如弄到特许权可以像朴勇正那样在边境做点生意,或者当官的。普通百姓吃饭都不够的收入哪有余钱付费谈恋爱。
在任何社会,哪怕号称收入高度平等,只要有权力,权力都可以兑换成利益。对高境界的人,权力本身就是春药,对普通老百姓,权力则可以作为稀缺硬通货来换取春天。著名学者沈志华曾研究过前苏联的权力阶层,他发现苏联虽然有严格而差别不大的工资等级,看似平等,但不同阶层的待遇却千差万别。
在哪里都如此。
法国作家罗曼·罗兰1935年到莫斯科访问,惊讶地发现“伟大的无产阶级作家”高尔基住在金碧辉煌的别墅里,为高尔基服务者多达四五十人。就是那个在旧社会饥寒交迫的高尔基,那个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的高尔基,到了新社会,真正成为了主人。
太阳底下无新事。太阳王修凡尔赛宫,就是为了让法国的贵族们在温柔乡里凡尔赛,从而捍卫自己,捍卫法兰西。
慈父也好,太阳王也好,用金钱来收买权力阶层,说明权力毕竟还有些分散,越往东走,收买的力度就越低。比如太阳王只是收买,慈父在收买同时也有酷刑对待不听话的人,要想让人顺服,除了让他感恩,更要让他恐惧。越往东走,让人恐惧的力度越大。比如在朝鲜再有权,也只能得到比普通人多的物质,他们家庭连看韩剧都不行。
我问朴勇正,你恨韩国人吗?他狡黠地笑道:在朝鲜会恨他们,出了朝鲜还恨什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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