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斯 | 渴慕诚意

By 如斯鹿慕溪畔

2019年 11月 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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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慕诚意

作者/如斯

那几年，一些毕业好久的学生，或返回母校看望我，或从遥远的南方邮寄带着海风味道的特产，或在除夕夜掐着钟点越洋电话拜年……和一同事聊到这些宝贵学生心时，她好奇为什么没有人走茶凉呢？我也一时不知道原因，但必然不是单方归因的。

又有一天，听到大家分享有的人一生没有挚友，所交往的，基本都是点头之交。我不觉得诧异，因为我身边就有几位这样的亲人。客观看，他们都不是性格古怪的人，也友善，也大方，但就是没有深交的朋友。反倒我这样一个臭脾气的家伙，数点一下，不同领域总有可以耳鬓厮磨、倾诉互助的朋友。

真值得探寻一番。

我年轻时做班主任，风风火火，脾气大，管学生严。学生有问题时，没有废话，常常快刀猛药一通下去，师威赫然，效果斐然，自以为得罪了不少学生。等毕业时，他们说了心里话：“老师，您真诚，我们知道您为我们好。”去年一名学生结婚，千里相邀，还为我订了机票，我欣然前往。大概，惟有真心方得真心吧！

这样说，有“老王卖瓜”之嫌。我实在知道自己缺点如杂草，不过，真诚确是我的一株“荒原秀木”。

工作中，至诚胜于至巧。友情里，至诚遮盖不足。其他方面呢？比如说信仰的诚意，生命的诚意，事奉的诚意，这些呢？

曾经每到周末，我内心会有几分踌躇。教会是一定会去的，但为什么没有要见新郎的激动呢？甚至倦怠感阵阵袭来呢？坐在教堂的板凳上，我想象自己坐在麦田里：庄稼熟了，工人正在忙碌着。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板结的玉米地。这是什么光景？去，似乎是个规定动作；不去，好像成了大逆不道。去了得不着，不去不可以。

我是要做一个门徒的，不是做一个教徒！

这些叩问在心里敲击，起先细细碎碎的，逐渐越来越强，直到喷薄出声浪：

我读经不是为了识字，不是为了知道一些历史。我读经是要知道神对我说什么。

我听道不是为了签到，不仅仅为了知道。我听道是要圣灵的陶造。

我祷告不是为了打卡，不是为了移交难题。我祷告是为了遇到神，我想念祂，我最深处的需要要靠祂。

啊，我终于明白：我对神的爱、对神的激情有多重要！神是情感丰富的，祂不仅仅是个威严的审判者，或者是个好脾气的圣诞老人，祂的喜怒哀乐一应俱全，且满有智慧。我是否充满激情地爱神？是否凡事都转向祂呢？是的，不完全的我要活在神的完全里，情感枯竭的我要活在神的热情里。

拒绝宗教式的外衣，全心全意去爱神，这便是那一份信仰上的真诚吧！

央视曾经有一档热播节目，邀请一些老艺术家讲讲台前幕后的故事。节目非常巧妙地挖掘观众对老艺术家的记忆余香，扣准老艺术家们对舞台和观众的感情眷恋，所以现场互动特别温馨。据说有一次，节目如常地好，嘉宾很配合，主持人还感动到泪目的程度。结束后，曲终人散，那位主持人竟然在台里说了一句非常不雅的辱骂嘉宾的言语，简直就是人前人后，苍黄翻覆啊。

这里不谈八卦，姑且说说对待生命故事的态度。不论央视，还是作家，都需要故事，或是自己的，或是别人的。我们是怀着像这位主持人一样的消费心理吗？放眼看如今的媒体，十之八九是在消费故事人物。

今年中秋节时，我认识了一位四川的姐妹，她曾经以婚外情人身份过了很多年，直到信靠基督后，她觉得应该结束这种关系。为了逃避情人的不舍纠缠，她离家千里，只为清心关锁，与过去斩断。起初她和我说自己的故事时，我的内心在想：嗯，这是个好故事，值得写一写。于是，笔记和录音进行着。

随着她的诉说：童年大山里的野花和菌子，读书的短暂，第一次婚姻的不幸，山区的闭塞，外出打工的险情，逃跑后的艰辛……我不是在听一个故事，而是在认识她的生命历程，以至于忘记了记录，沉浸在她的故事里。当她说在小黑煤矿装车险些被埋时，我的胸口也窒息。直到她说：“我做了别人的小三，这是不对的，我想离开。可刚刚信主，真希望教会的牧长给我勇气，结果他们却说我一个女人没有工作，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这个男人怎么生活？我真失望！”我顿时如芒刺在背——我也会那样回应吧。

我们怎么看待她的故事呢？大约如同她所在教会的牧师一样，没有进入她的心里，好好听听她灵里对这个罪的深深痛苦和无力，却只凭眼见、只体恤人的肉体吧？我们在错综复杂的人事面前忘却了转向耶稣，来问问耶稣怎么做吧？耶稣和门徒们说自己要上十字架时，彼得急切地阻止。耶稣却说：“撒但，退我后边去吧！你是绊我脚的；因为你不体贴神的意思，只体贴人的意思。”缺乏深入理解，又不依靠基督，完全由人意判断，怎么能够恰切地帮助她呢？这样看来，而我对她故事的所谓参与和分享是多么表浅啊！

有的人来教会寻求快速宗教的帮助，求风得风，要雨得雨。有的人来教会寻求心理按摩和人际交往，同情理解和互动帮助就是解渴甘霖。有的人却在苦苦找寻生命之道，一旦得着，视之如同卞和对待和氏璧，断手断脚也甘心。所以耶稣说：“天国好像宝贝藏在地里，人遇见了就把它藏起来，欢欢喜喜地去变卖一切所有的，买这块地。”我们是否这样寻求与领受？神会借着一个故事向我们吹笛，让我们跳舞；向我们举哀，让我们啼哭——对一个个生命故事的珍视，才是主的心意。

所以，故事中的亮光，不是消费，是消化——在生命深处，逐渐长成肌肉和骨骼。

最近我在读马睿欣老师的书，她提到的简朴观，我很认同。在事奉的诚意中，简朴是可以确保事奉“纯度”的路径之一。

在我不知道自己的命定时，过得接近于“美好生活”。因为在此之前就被呼召要起来服事，我也通过禁食祷告知道这是一个从上而来的命令和礼物，就完全顺服了。于是，我进入一个敞开的状态，教会需要什么，我就去——或拿出，或装备，或调遣。这样过去三年多，我好像捧着一个拼图板，努力寻找缺的那一块：带小组，好像是，又不是；心理辅导，好像是，又不是……这些事工，我都全力以赴过，但心里都没有那个“咔嗒”一声的铆合感。

直到2018年的春天，我走进“晨光”，遇到创文和莫非老师。

那个草长莺飞的好天气里，我正和一帮好友在密云的山里安舒地野炊。大家穿得姹紫嫣红，笑声叮咚如山泉，看山似仙山，戏水如灵泉，一派喜乐无忧的景象。“滴答”一响，一条晨光组织的文字营信息，进到我手机里。信息是一位我敬重的牧长发的，她附上鼓励我去的话，我静思片刻：若神借此告知你，去不去呢？这样一思想，自然就决定去了。哪知这一去之后，我安舒的日子从此不见了。因为，“咔嗒”一声，找到了——文字事奉！

美好生活折叠好，放进相册，尝试进入“丰盛生活”。磨笔上阵，开始焦虑：人生已过不惑，如今却要从头来操练，我惟有只争朝夕！马睿欣老师说：“倘若我不能选择要在多少事上专注，至少我可以努力在最少的选择上专注得深。”深合我心啊！

计算自己的时间、精力和天赋，尽可能过得平和从容、健康优雅，学着把生活简朴化，以期专注于文字事工更多更深。工作中，以破釜沉舟的决心请愿，终于把那份繁复的任务卸掉，只做单一的行政工作。生活中，一切从简。清理衣橱，多的送人，尽量不再添置；简化饮食，恢复伊甸园生活，素食为主——省心省时省钱。事奉上，明确呼召方向，推掉人意的服事，只为专一对准。这样，读写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我可以更加专注，投入更多。

这应该是我在文字事工上的一点诚意吧。

另外，既然是一项事工，总要和同工配搭。我仔细观察和思考了这样一个“事工现象”，有些人选择同工时，会避开才干恩赐突出的人，专挑“软柿子”用，个中原因不得而知。对此，我不敢妄言，因这由主来断定。

与才干能力相当的人配搭，将遇良才，该是双雄合璧，威力无敌的。与恩赐突出的人配搭，若考虑“风头”被抢，难以驾驭——这些念头已然是“我”为主了。无论同工恩赐高低，若想到至高圣洁的主，居然验中我们这样一群卑微的小民来工作，呀，何等感恩啊！每一个弟兄姊妹都有神的形象，神不造一个废人。放在哪里，神自有安排——以这样真诚的心合作，一定行！

真诚是流出的态度，而谦卑方是心底的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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