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文
林前 7:17
只要照主所分给各人的,和 神所召各人的而行。我吩咐各教会都是这样。
引言
我们应该都知道童年爱因斯坦在手工课上做小板凳的故事。他费了好大劲做出来的凳子,歪歪扭扭,一条腿还钉偏了。呈上去后,生气的老师说这是世界上最丑的凳子。爱因斯坦就把之前做的两个拿出来,说,这两个更丑。我交上去的已经是我第三次做的,是我尽了最大努力后的最好成果。
这个故事(勿论真假)之所以成了名人轶事,是因为爱因斯坦后来成了名人。而且他是因为相对论而成名的大物理学家,所以能不能做好木匠活,只不过是个童年趣事,不仅不会给他减分,反而暗示他“坚韧不拔”的精神早已有之。
可是,如果——仅仅是如果——爱因斯坦的呼召,本来就是要成为一个木匠呢?
人在窘途
这个问题的通俗版本,就是你需要确认,“男怕入错行”的窘境是否正是你的处境?
你成了牧师,却发现你讲道没人爱听,众人都去隔壁教会,或者在这里强忍完主日上午,回家上网再去接受云牧养;
你成了老师,却发现你讲课没人爱听,学生除了玩手机就是睡觉;最要命的是你知道他们并不是不爱学习,别的老师同样的课他们都争先恐后地选修;
你成了手机工程师,雄心勃勃想要做出世界上最好的手机。然后在你的手机上市前三天,眼睁睁看着iPhone发布;
你成了医生,你相信西医、热爱中医,你觉得西医治标中医治本,于是想要把二者统一起来。结果一顿操作之后筋疲力尽,快把自己搞成了标本;
古龙在他的小说里写过一位剑客,他懂得一百零八种拔剑的方式,每一种都优美而有效。可是当他第一次看到西门吹雪拔剑的样子时,他立刻就明白,自己的每一种拔剑姿势,比起西门吹雪的方式,都像是屠夫从死猪身上拔出刀来。
宫廷乐师萨列里,自小天赋异禀,又非常用功,所以人到中年,已经功成名就,冠盖京华。直到有一天,维也纳来了个年轻人,他的名字叫莫扎特。看过莫扎特的乐谱、听过莫扎特的演奏之后,萨列里的心情,正如那位遇见西门吹雪的剑客。
分给与呼召
在上一次的分享当中,我们明白了,每个人都要工作,并且每种工作都有意义,都有尊严,无分灵肉,无别圣俗。
而今天想要探讨的,则是究竟其中哪一种工作,是你的呼召。如何能确定“是”,或者如何能确定“不是”?
答案就在今天的经文里。
这经文的关键词显然是两个:分给,呼召。看上下文,之前说的是不同的婚姻状况,但之后就谈到了个人的职业和“蒙召时的身份”。所以,在婚姻和工作这两大领域当中,“分给”和“呼召”两个关键词,极有意义。
这经文,当代译本译为:
各人应当依照上帝的呼召和安排生活,这是我对各教会的吩咐。 (哥林多前书 7:17 当代译本)
和合本的“分给”,这里译为“安排”。看到这里很多人可能会虎躯一震,因为情不自禁想到的是:难道又被上帝安排的明明白白?
然而你以为呢?不被上帝安排,你觉得应该被谁安排?还是你当真相信,我的地盘我做主,自己能安排自己,自己能呼召自己?若你真的如此认为,我只好说,你已经中了存在主义之类的毒,是精神上的力薄儒(Liberal)。
所以,如何确定“是”,确定你该入哪一行,就是要看上帝分给(安排)你什么,又如何呼召你。
打个比方就是,上帝是导演,我们现在要演一台戏,给天使和世人观看。那么导演“分给”你什么角色?又“呼召”你什么时候上场,什么时候下场?你是主角还是配角?是灵魂人物还是跑龙套的?
你是什么角色(导演“分给”你什么),不难分辨。就算导演没怎么给你说戏,但就冲着给你挂了一幅白胡子,又给你手里塞了把锄头,又让你穿上身粗布衣服,你猜也该猜出来,你大概是要演老农。如果是银盔银甲亮银枪,背后还背一把青釭剑,那你应该是要演个将军,而且很可能是赵子龙。
角色定了,什么时候上场呢(呼召从何而来)?如果你应该是第一个上场,那就是导演直接告诉你什么时候上。除此之外,几乎所有角色何时上场,都取决于别的演员什么时候说出“那句”台词,就是那句一说完你就应该上场的台词,早不得也晚不得。诸葛亮不唱“再带马谡无用的人”,你这马谡是不能自己抢着上去的。不说“斩斩斩”,你也不能自己就下去准备被斩。
总之,你不能自己决定上场时机,要由别人定。你不能自己决定下场时机,要由别人定。否则你的擅自上场和下场就是演出事故,下场肯定不妙。
这基本就是“呼召”的意思。就是说,有些人的呼召,是上帝直接跟他说的。这样的人显然极少。而绝大多数人(我们都属于绝大多数人)的呼召,是别人告诉你的。
正如提姆凯乐牧师所说:
如何知道是不是天职或呼召?记住:只有当别人让你完成某项工作,而且你这样做是为了他们而非自己的缘故时,这份工作才能被称为天职或呼召。惟有将每日的工作视为上帝分给我们(借着别人)而非自己要来的,让我们借此服侍别人,我们才能称其为呼召。这就是圣经教导我们的工作观。
因为,这出戏的导演不是我们,我们只是演员。所以我们的角色和演出,终极目的是要让这出戏圆满,让导演得荣耀。在此前提下,我们才会、也会有自己相应的荣耀。但如果你演戏仅仅是为了自我荣耀,那么你一定会给自己强行加戏,或者明里暗里地“演”别人。
工作同样是如此。上帝呼召我们每个人都要工作,都要喜乐地工作,要我们借着工作荣耀上帝,也服侍他人并被他人服侍。所以,工作的呼召绝不仅仅是个人性的,而是群体性的,我们不仅要进入与上帝的关系,还要进入与其他人的关系。而上帝的确是总导演,他分给每个人不同的恩赐与机会。我们应该为了荣耀祂而非自我荣耀来识别角色、进入呼召。
而这呼召,是借着别人告诉你的。
所以,提姆凯勒继续说:
求职或择业时不应该问:“什么样的职业最挣钱、能给我最高的社会地位。”相反,应该问:“以我目前拥有的能力和机会,我怎样才能更好地服侍上帝和世人,怎样才能确信自己的职业实现了上帝的旨意、满足了人类的需求?”
这就是确定“分给”与“呼召”的方式。
一时瑜亮
以上所说,是如何从正面确定你的恩赐(圣灵分给你的)与呼召(借着别人)。
然而,入行之后,有没有可能发现入错了呢?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否定”你的恩赐与呼召?特别是在一开始所说的那些例子里,如果你确认自己是木匠,却只能做出爱因斯坦的板凳呢?或者确认自己是爱因斯坦,却坐不住板凳呢?你觉得自己应该是医生,却发现自己快被折磨成标本了呢?
如果只与自己相比,尽管暂时不如意,或许还可以告诉自己继续努力。但如果是,本来你觉得自己干的还行,却猝不及防遇见了西门吹雪和莫扎特这种让你绝望的角色呢?
就是说,如果在我的行业里,我不可能做到最好,那这个还是我的呼召吗?
荆棘生长
为什么你的工作不能做到最好,无论你是与人比较还是与自己比较?更不用说是与上帝的标准比较。
如果不能做到最好,就说明这个不是你的呼召吗?你不是西门吹雪,你就不该练剑吗?不是莫扎特,就不该作曲吗?
工作无法尽善尽美的原因,是什么呢?
答案当然还是在圣经里。
首先我们应该知道,工作的不能尽如人意,直接与罪和堕落有关。始祖堕落之后,作为咒诅之一,就是地里开始有荆棘:
创 3:17又对亚当说:“你既听从妻子的话,吃了我所吩咐你不可吃的那树上的果子,地必为你的缘故受咒诅:你必终身劳苦,才能从地里得吃的。
创 3:18地必给你长出荆棘和蒺藜来,你也要吃田间的菜蔬。
创 3:19你必汗流满面才得糊口,直到你归了土,因为你是从土而出的;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
这里似乎在暗示,之前地里是不长荆棘的,只长水果菜蔬,而且是自己长,不需要你做什么。而堕落之后,地就被咒诅了,肥力下降了,不但长麦子,也要长稗子,不但长菜蔬,也要长荆棘。人不但必须去耕作,而且得汗流满面地耕作,才能“糊口”。
就是说,这世界受了咒诅,环境受了咒诅。因此你的工作终极而言不可能完美。许多时候不是你的能力不足,而是不可抗力太大。虽然你的能力到了,但是环境也到了,你工作效果的上限已经预先被锁定。
第二,地里的荆棘好除,心里的荆棘难除。为什么一个人一条龙,一群人一群虫?为什么三个和尚没水吃?为什么人与人就是无法合作?这同样是罪的影响。就是在这罪的影响下,人会有嫉妒纷争。
如果看到西门吹雪拔剑,能够激发你从此更努力地练习,这还是很好的。然而罪人更常见的反应,是心灰意冷。看到借着工作自我荣耀的“理想”破灭,从此就干脆弃剑从商从文从一切,反正就是不能练剑了。
然而比这两种反应更可怕的,是他既不练剑,也不放弃,却开始琢磨着怎么设个计策,把西门吹雪的手砍了,甚至要了他的命。我让你再嘚瑟。
这正是萨列里对莫扎特所做的。
少年萨列里曾苦苦祈祷,求上帝赐给他最大的音乐才华,好能荣耀上帝,也使自己青史留名。他那反对自己学音乐的父亲的突然去世,被他视为上帝开始回应他的祷告。经过多年学习,萨列里功成名就,成为宫廷乐师。就在这时,他遇见了从外省来到维也纳的莫扎特。他一面惊讶于莫扎特的天纵奇才,一面又发现这个天才倨慢无礼、放荡贪色、丝毫不通人情世故,自己虽几番示好,莫扎特却置若罔闻,反倒不经意间一而再地让萨列里感到受辱。比如1781年莫扎特要觐见皇帝时,萨列里就苦心创作了一首“欢迎进行曲”,要展现给莫扎特。莫扎特只听一遍,马上就“改进”了萨列里这“草草不工”之作,蜕变为其歌剧《费加洛婚礼》中的Non più andrai进行曲。
萨列里的心态就这样渐渐失衡。他无法理解,为何这么一个放荡无赖的小子,竟蒙上帝选中,作为上帝的器皿,将最高水准的音乐呈现给世人。萨列里的信仰渐渐开始动摇。终于,他认定上帝不公,而且残忍,祂就是定意要以莫扎特的天才来嘲笑他的平庸。于是萨列里愤怒地将十字架扔进火炉,从此决定与上帝为敌,并与上帝的音乐代言人为敌。
他利用自己的地位,巧妙而不露痕迹地阻挠莫扎特进入上流社会。他成功了。然而这仍不能让他的愤怒平息。得悉莫扎特的生活渐渐陷入困境,他终于亮出了终极杀招。这计谋复杂而恶毒,若能实现,可以同时羞辱上帝和莫扎特,并使自己得荣耀。
具体方法就是:他假装成莫扎特亡父的鬼魂,“委托”莫扎特创作一首安魂曲,但不能署莫扎特自己的名字。萨列里先付了一笔数额不菲的订金,并保证完成后会有巨额酬金。穷困潦倒的莫扎特不得不强撑病体开始创作这部他无法署名的D小调安魂曲。
萨列里的计划是:催逼莫扎特,用高强度的创作杀死病弱的他。然后将安魂曲据为己有,届时就在莫扎特的葬礼上,由他本人亲自演出。莫扎特的才华可以保障宫廷众人在听到这首安魂曲时一定会对萨列里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惟独他和上帝知道,写安魂曲的其实是莫扎特。这样,他就能最终争回自己应得的名誉,而让这个道德败坏的天才小子去死,让不公而残忍的上帝无奈地袖手旁观。
然而他的计划破产了。虽然莫扎特的确死在了创作《安魂曲》的过程中,但最终世人还是知道了莫扎特才是《安魂曲》真正的作者。同时,萨列里被良心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半生眼睁睁见证莫扎特声誉日隆,自己的作品却渐渐被世人淡忘。最终,萨列里只能在精神病院了却残生。
按才受托
其实,萨列里也是很伟大的作曲家。若单论音乐恩赐,如果莫扎特是五千两的话,萨列里至少是两千两。他同样在音乐史上有自己的地位。他的问题出在比较,因比较而嫉妒,因嫉妒而愤怒,因愤怒而疯狂,因疯狂而杀人,最终背叛上帝。
这是与该隐相似的路径。
被这样的罪孽捆绑,唯一的救赎方式,就是十字架。就是那被萨列里付之一炬的十字架。
或许我们的嫉妒与愤怒还不至于向萨列里一样的可怖,但那性质仍是一样。若不信靠基督,治死这罪,我们的结局不会比萨列里更好。
即便我们的景况不这么极端,但工作不如意的情形还是会常常出现。但正如凯勒牧师所说:
仅仅未能实现自己对工作的最高渴望,并不意味着你的职业选择是错误的,不意味着你应该穷尽毕生去寻找“最完美的职业”而避免挫败。这几乎一定是徒劳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即使身处正确的职业道路,仍然避免不了会在工作中受挫。
阿玛迪斯
讲述萨列里和莫扎特故事的这部电影,正式的名字叫做《Amadeus》,这是莫扎特的中间名。
而这个拉丁文的名字,意思是“上帝之爱”。我想我们不难明白导演如此命名的深意。上帝就是爱了这样一个罪人,你嫉妒吗?你眼红上帝做好人吗?你痛恨祂的恩典和救赎吗?
所以,身为基督徒,我们首先应该知道的,就是上帝之爱。愿我们活在祂的爱里,也欣然接纳被祂所爱的人。
又愿我们都能谨慎自守,不要成为他人和自我的荆棘。若已成为,赶快认罪悔改,那位曾头戴荆棘冠冕的主,定能赦免我们的荆棘之罪。因为,无论是地里的荆棘还是心里的荆棘,最后都是扎在了祂的头上,祂的身上。这一切的伤害被祂承受,因祂的伤,我们得医治。
再次,认清恩赐与呼召之后,一定要尽己所能,胜任所托。塞耶斯说:
通常,教会对一名出色的木匠的教导是闲暇时间不要酗酒,不要违法乱纪,要坚持周日到教会敬拜。但教会本应告诉木匠的是:你所信的宗教对你的第一个要求是制作品质优良的桌子。
凯勒又举一位基督徒机长的例子:他在飞机失控时先为乘客祷告,然后立刻投入到工作中。而机长能给乘客的最大的礼物,就是其多年的经验和出色的判断力。
问你自己一个问题:你称职吗?如果不,你打算怎么做?
然而最后,即便你颇为称职,你也会发现,或许你的工作无法做到尽善尽美。那么,就接受这既长菜蔬又长荆棘的世界吧!因为,若这世界已经完美,谁还会盼望那真正完美的天国呢?
一叶知天
就好像托尔金在他那篇《尼格尔的叶子》中所写的一样。
善良而又懒惰的画家尼格尔,多年来一心要完成一幅画,画一棵一直让他魂牵梦绕的树。尼格尔虽知悉自己来日无多,有一趟无法避免的旅程等待着他(暗喻死亡),但因许多琐事耽搁——最主要的是他的邻居帕里什(Parish,“教区”的意思)总是打扰他——他一直未能完成这幅画,而只是画完了一片树叶。终于,他在风雨中病倒了,被迫搭乘火车开始了旅程。
在旅程中,他渐渐发现并懊悔,自己没有更多地帮助帕里什,而帕里什其实帮助了他很多。但就在那旅程将要结束时,他惊讶地与帕里什重逢,并一起进入了他画中的世界。曾经梦见的那棵树就立在那里,比自己想象的更美,而之前曾画好的唯一那片叶子,就在上边。并且这棵树并非全部,而只是那神秘而美丽的森林的其中一棵树。在那森林的后边,还有着连绵远山,美的无法用语言描述。
或许,画家尼格尔就是托尔金本人。写这个短篇时,他刚刚发表《霍比特人》,但同时陷入了枯竭与迷茫。而这个充满信仰色彩的小故事,是他的自传,也是他的安慰。之后,他重新得力,从那片叶子出发,画出了《魔戒》和《精灵宝钻》这样的大树,并将这大树背后的森林,就是中土大陆,呈现给世人。
而这一切的一切,其荣美都无法与那旅程终点的远山相比,在那里,欢声笑语在群山中回响,所有曾经的缺憾都成为完美,神圣而庄严。
(点击“阅读原文”收听本次证道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