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子,因路过一片荷塘,心中自然想起高中时课本上的一篇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其中有好几段,到现在还能背下来:
路上只我一个人,背着手踱着。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世界里。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这是独处的妙处,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
朱自清先生的经历,虽然年少时未曾体会多深,只觉得作者从“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写起,未免有些读书人的矫情和中年大叔的油腻感。但也就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待家人都睡下,自己悄悄披上外衣,生命的焦点都因此改变了。
我们都会有睡不着的时候,都曾体验过心中颇不宁静的那种感觉,仿佛什么事情都不在自己的期待之中,若是继续停留在那种光景里,善于自省的人往往会自身寻找原因:我怎么这么惨?为什么我不可以更快乐?他为什么一定要针对我?
将自己的整个心智集中在自我及其困境的感受和分析上面,无可避免地会加剧我们身上的负罪感。
前天,跟几个老师聊天,有个老师说,看到不听话的孩子心中就来气。其他人都纷纷点头,我沉默了一会儿,补了一句:我挺享受的。众人皆疑,纷纷要我说来听听。
我说,那些不顺服课堂规则、甚至出言不逊的孩子,我更多看到的是孩子的未来。我看到这个孩子不会唯唯诺诺,不会言不由衷,他将来会是一个不错的战士,如果他能够体会到上帝的恩典,能够意识到他一生被神所爱,他就会起而为公义而战、为圣洁而战。眼前的冲突,可谓至暂至轻,虽然不舒服,但从上帝的眼光看过去,越过孩子的问题,就能从最糟糕的情境中看到美好。
这是在逃避现实吗?无论是朱自清半夜到荷塘里转一圈,还是我们做老师的,天天处理孩子孩子不顺服的举动,说到底,上帝的心意就是吸引我们注意更大的现实,是眼前的所见、当下心里的感受无法定义跟涵盖的现实。我的意思是,上帝要我们专注在现实的整全的一面。
没错,我们的生活是有阴云密布,但雨不会一直下,就算行程耽延、旅行的计划泡汤,我们还是可以在任何时候都能喜乐知足,并且敞开心灵,拥抱上帝在每一天赐下的最好安排。
我知道那种百无聊赖的感觉,也曾用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逛圈圈,或者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给自己缓解压力的办法。但这都是消费主义的陷阱。我如果可以通过做什么、拥有什么、吃什么就可以改变我自己,上帝就不需要介入我的生命了,因此,当乌云袭来,我们最好不要佯装不见,但我真的确信,上帝让晨光出现,命定万物各按其时,成为美好,我就理当像朱自清一样,享受无边的荷塘月色了。
在《成为新创造》一书中,作者方莉恩姊妹说,一旦转动我们的焦点,从丑陋转向美好,从错误转向真实,这和愚蠢无关,更不是忽视现实。当我们看着上帝建议我们看的方向,便会惊讶的发现,我们内心的领受从灰心气馁转变为深沉的喜悦。只要看上帝叫我们看的方向,这么简单的事就会变成一件意义深邃的事。
你有多久没有到林中漫步?你有多久没有让自己真实地独处?你的身体、心灵是否也需要转换一下焦点,从你那田间地头的泥泞不堪中,看出希望的种子正在破土而出?
今天早晨,我从家里出发,凌晨四点钟的河畔,居然已经是热闹得令人欢欣鼓舞。各样的鸟声、水声、风声和雨丝声,让原本想只想走二里地的我,加快了脚步,往更远处行走。
是的,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作业要批改,报告要提交,会议要参加,表格要填写,但这些都无法定义我是谁。我生命中的活力不是源自做这些事情,而是源自与神同行,享受一天当中无尽的美好。
有一首赞美诗《大海中的道路》,虽然整个曲调略显悲壮,但还是说出了我想表达的意思,我们必须经历独处,和神紧紧贴在一起,从他要我们看的方向看世界、看未来,看我们自己。你准备好了吗?
中國好像
一片汪汪大洋海
當你在水中掙扎
你所看到的只是海水和巨浪
巨浪翻騰
使你灰心喪志
烏雲密佈
使你失去方向
唯當慈愛的天父
把你帶到高處
你從上面看下來
你才看到水中
神所定的道路
沒有人能毀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