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 23 12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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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都去哪儿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

跨年夜在医院度过,在电视狂欢的嘈杂声音里沉沉睡去,清晨醒来时才发现半片安眠药还放在床头,自然醒来的脑子格外清明。

一个人开着电动轮椅溜出病房,在医院后面的空地上晒太阳。总喜欢抬头仰望天空的那抹净蓝和云卷云舒。会情不自禁地对着这阔远的天空仰天祈祷:坐在天上的父神啊!这新的一年请赐予我一个好兆头吧!让疾病离我远一点吧!

背对着太阳站着,天空有架飞机掠过,父母此时正飞奔而来,一想到这点就往医生办公室跑,磨破嘴皮要请假回家迎接父母却不被允许:你一个人坐轮椅又没家属陪同谁来承担意外责任?

一个人在医院门口转悠,东西南北四扇门都走了一圈,心里想着父母来走哪扇门最近,回家时哪条路最安全。落日的余辉倒映着游子的心,电话里父母接替在报平安,英儿,爸爸妈妈明天就来陪你。

黄昏的风唤醒尘封的记忆,看到年少的自己,倚在医院的门口眼巴巴地盼着父亲的身影出现。那时还没有高速公路,老家到成都要坐六小时的长途车,父亲总会趁着单位出差的机会来省城医院看我和妈妈,一脸灿烂的笑容。那些年母亲带着我年年看病,全靠父亲一个人支撑起一家六口人的生活,却没见父亲叫过苦,他总是安慰忧愁的妈妈和我:面包会有的,一切会好的……

一夜都是醒着的记忆,象放映着长长的一部纪录片,让人难以入睡。在清晨的时光里,看到父母的身影出现在医院的门口,母亲挽着父亲,父亲有些步履蹒跚,迈着碎步,一头醒目的白发映在我的眼睛里。

心心念念想着出院回家,父亲夜里打电话来劝:英儿,你要安心。爸爸妈妈老远来就是陪你养病的,你不要太操心。

检查结果出来,和四年前的结论一样。上帝怜我不用打生物制剂,终于可以出院。

预约了无障碍专车接送,父母早早到我住的小区楼下等。进了小区家楼下,看到父亲佝偻的背影四处张望,我大声呼唤他却听不见,直到近前他才迟疑地转头,看到我急急地说:你妈妈去前门找你了哟。知道他们搞错了方向,赶紧跑到后门去找母亲,看到母亲在门口巴巴的张望。忽然心里一阵酸楚,时间什么时候把他们变成了孩子

回到家的每天下午,开着电动轮椅去父母租住的公寓吃晚饭,父亲主动说负责做饭,母亲给我按摩,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光,满了温馨。

晚饭后,父母送我回家。夜的灯下,父亲拉着我轮椅的右侧扶手,母亲扶着另一侧,三个人慢慢慢慢地走着,一步一步走在时光倒流中,那些年我能走好远,虽然走得慢但父母总是会陪着我慢慢地走,做我的手杖和保镖。一路上三个人有说有笑地,我时常会一不留神被脚下的石头绊得一个踉跄,父亲就会稳稳地站住一双大手扶住我。而今,我开着电动轮椅跑得比他们走的快,时常会忘记父亲病后的脚步细碎缓慢,总是一回头看见父亲松了手慢慢跟着,我才从此把速度调到慢速,慢到父亲可以跟上轮椅的脚步。父亲抓着轮椅的扶手走,父亲说,这样会走得快一点,还更稳。

慢下来的时光里,风在慢慢地吹,母亲说一句,父亲说一句,我又说一句,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父亲耳背厉害,时常听错答错。晚上回来的路上,忽然听到他大声说:英儿,你放心,我这次不会乱跑,不给你增加负担。

霎那间的感受似乎泪梗在喉,却是无话,人有些怔忡,复杂的情感潮水般涌动,路边的KTV传来撕哑的歌声: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

柴米油盐半辈子

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

盈的一亩三分地

一个爱做梦的女人,在病痛的煎熬中信手涂鸦,随心写作。脚步无法抵达的地方,灵魂会在逆风中飞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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