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从深海到城市
作者/仇先生
海岛度假区，有一个固定项目，就是开快艇带游客去深海看鱼群和海龟。
当我将头埋进清澈的海水里，脚下如万丈深渊，看不见底，阳光穿透的地方，可以看见有各种鱼群游过，这里是它们的家，我们是闯入者。
我想，当我们看鱼群的时候，鱼群也在看我们，并且我确信，我们这辈子只可能见一面。
海洋是如此的深广和自由，同时也充满着无情的黑暗和危险，这不是人类可以生活的地方，如同鱼儿不能生活在陆地上。
旁边年轻的一家三口，广东人，操一口流利的粤语，妻子说：“某海龟、某鲨鱼、某意思……”
这句话反复回荡在我的脑海里，“鲨鱼，会不会真的有鲨鱼？”我想。
这样深海的体验，说实话不是特别好，脚着不到地的感觉，不是特别好。
望着深不见底，黑暗的海底世界，我的身体本能的产生压抑感。
“老公，看一只大海龟。”初夏说。
“哇，真的哎。”我尽量不让初夏看出我的不适，毕竟我是个男人。
回程的时候，坐在快艇上，看着夕阳，我的心情才慢慢愉悦起来，也轻松起来。
接下来的两天，每天依然有同样的项目，只是我选择在房间晒太阳，听音乐。
初夏倒是胆子大，她一个人还是敢去的。
“老公，今天我发现这里有个潜水员是中国姑娘。”初夏回来之后，和我说。
“哦，中国姑娘”我心里想着，是怎样的契机，让她选择来到这么孤独的岛屿上做潜水员呢？本地海民，其实是已经习惯了的。
离开海岛的前一天，我们去逛了海岛上的特色小店铺，没错，大海里有家店。
“老公，这个项链，好看吗？”初夏问。
“嗯，好看好看。”我说。
“看看价格，不是很贵，我们就买一个？”
“好啊，好啊。”
离开的那一天，我心情特别好，初夏也发现了。
“哎呀，今天心情不错。”初夏说。
“是啊，可以去到亚庇市区，吃正宗的海鲜大排档和榴莲，心情当然好啦。”
当我们登上快艇的一瞬间，迎面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是初夏的两位女性朋友。
短暂寒暄之后，我们离岛，他们登岛。
我心里想：“难道上海人都知道这个岛？”
“好巧，好巧”初夏说。
“是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在上海都没有偶遇过她们，在这里倒偶遇了……”我说。
快艇从深海，开往城市的边缘，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每过一分钟，心里就踏实一分。
到达海边小镇，我们再转车去酒店，一路上越来越接近人群，接近我们所熟悉的城市生活。
达到亚庇市区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当我们办理好入住，吃完晚饭，就已经是夜里八点钟了。
吃晚饭的时候，我遇见一个用手吃饭的人，那一幅场景，仿佛是在电影里见过一样，感觉自己穿越了。直到几年后，我去印度，才发现，印度人是用手吃饭的，尼泊尔人也是。而马来西亚有两个最大的移民族群，华人和印度人。
“老公，要不要去夜市逛逛？”初夏问。
“不想去了，这么晚，也不太安全。”我说。
“打个车，不会不安全的。”初夏表示出很想去的眼神。
“我不想去，明天去吧，反正明天上午有时间的，飞机是下午。”我开始躺在床上。
“那我自己去”初夏说。
我不知道初夏那晚为什么一定要去夜市，这里虽然有很多华人，但对于我们来说，毕竟是个陌生的城市，夜晚尽量还是待在酒店里的好。
“你也不能去”我说。
初夏有点生气，对于我来说，是很莫名其妙的生气。
瞬间，我觉得有种挫败感，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或者说，我觉得这不是一件值得生气的事情。
那一年，我们都还没有磨合好沟通这件事情，我们还不会沟通。
对于初夏来说，夜里八点钟，还早；对于我来说，夜里八点钟，在一个陌生城市，已经不早了。
当我察觉出气氛不对的时候，我自己也被瞬间点燃了。“你睡床，我睡阳台。”我对初夏说。
之前还是亲密的两个人，瞬间连睡一张床都不想了。
初夏看见我生气了，她也不做声了。
那一晚是旅途中最难受的一晚，比去海岛的第一晚还要难受的多。
毕竟是姐弟恋，比我大五岁的初夏，还是成熟一些。
“你过来”半夜的时候，初夏喊我。
“你过来啊，到床上来睡。”初夏提高了音量说。
“哦……”我拖着薄薄的被单，从阳台躺回床上。
初夏牵起我的手，那一瞬间，我觉得危机过去了。
那一年，我们没有技巧，但还有激情。这种激情，可以让我们抵消一些小危机。
第二天，我们谁也没提起这件事情，早饭之后，我们发现酒店的顶楼是一个教堂，简单参观了一下，然后我们打车去寻找心心念念的大排档。
出租车开进闹市区，到处可见华人商铺，华人商会，这里华人的气息，比吉隆坡还要浓厚。
我们穿过人群，热闹的小街巷，我们一边看一边走，初夏比较专注于目的地，所以她一直看着手机导航，而我则是希望把看见的风景，都存进脑子里。当然，还是存进相机里留的久一点，我时不时的按下快门。
那一瞬间，我发现了我和初夏的一点不同，她很有目的性，而我毫无目的性。
初夏能够找到明确的好东西，而我则需要靠一点运气，才能遇见美好事物。
两者没有好坏之分，我在去目的地的路上，顺便毫无目的了一把。
“老公，到了，就是这家。”初夏指着一块黄底红字的中文招牌“大咖来海鲜餐廳”
这是一家网红店，那一年水准还没有掉下去，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按照点评网上推荐的菜品，我们很快下单了，味道确实比我们在上海吃过的海鲜要好吃许多，应该说好吃太多。就是那种，吃第一口，就知道这个海鲜是特别新鲜的。
后来可能是因为太有名气了，水准有所下降，几年后，有朋友再来，回去说味道一般般。
“好满足”初夏说。
“是啊，真的好好吃。”
“昨天晚上要你来，你还不来。”
“今天来不是很好，人不多，而且沿途还看了风景。”
初夏这样一个自律的人，我终于发现她有一个点是不自律的，就是吃。
她想吃什么，她会想办法一定吃到，这在后面我们的婚姻生活中，多有体现。
亚庇，一个我还想再去的城市，因为海鲜，也因为当地的华人文化。
回到酒店，我们小睡了一个午觉，然后打车去机场。
登机前，我们两个的登机牌被更换了，一开始我们还有点不知所措。
上了飞机之后，我们才发现，把我们从普通舱，免费换到头等舱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我一边心里偷着乐，一边说。
“哦，是啊……”初夏半天也没有缓过神来。
后来我们才从朋友那里得知，航空公司有的时候会超量卖票，当普通舱超员后，由于坐不下，会把部分乘客免费换到头等舱。
我和初夏就是那个被换到头等舱的幸运儿，那也是我们长这么大唯一一次坐头等舱。
头等舱，待遇当然不同，首先上来一盘烧烤，带串的那种，红酒，水果。
在飞机上吃烧烤，人生唯一一次。
座位也是大的可以横七竖八，但是我和初夏还是保持了良好的矜持性，看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
飞机落地浦东机场，我们将短袖、短裙，又换回了羽绒服和厚外套。
回到熟悉的城市，看着熟悉的人群、地铁、便利店，特别踏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