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25 10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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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语如斯】小洁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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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洁的鞋子


作者/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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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姐的女儿小洁是个心灵手巧、心思细腻的孩子。记得在她五六岁的时候,大人们聚会,给她一把剪刀和几张纸,她就可以像只小猫一样,一两个小时都安安静静在旁边专心剪纸,剪得气定神闲,剪得花样翻新,好让人省心。
但有一点很让妈妈气恼:她常常会莫名其妙、号啕大哭许久。遇到这种时候,妈妈哄她问她,汹涌的泪水阻止着她的表达,妈妈仍然一头迷雾。凶她更不行,她会在委屈已深的基础上,再挂上雪上加霜的忧愤,真让人既烦躁又无奈。
我印象极其深刻的是这样一个场景:小洁睡前,要把自己的鞋子摆好后才上床。临睡前,她还要再看看自己整整齐齐的一双鞋子在床边,这样才踏实满足地睡去。早上,妈妈起来收拾屋子,预备早餐,经过她的床边时,碰了小洁的鞋子,整齐的鞋子东倒西歪了。小洁醒来后,低头一看鞋子歪了,就放声大哭。妈妈不明就里,慌忙询问。小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舌头浸泡在伤心海中已经失智。经过比较长时间的平复,哭的声势变弱,舌头暂时如梦初醒,才哽哽咽咽讲出她满腹心事、万千泪水是因鞋子被碰歪了。妈妈一听,惶急摆好鞋子。小洁的哭声依旧,因为在她心里:鞋子歪了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再摆好也无济于事。
后来的几天里,只要一想到曾经整整齐齐的鞋子被破坏了的事,小洁还会伤心地哭一下。
初听之后,觉得这孩子真是不可理喻,这么一点点小事居然想不开,还结个死扣。后来,我发现在成人世界里,“小洁的鞋子”事件比比皆是。成人号啕的声势不亚于小洁的,有些人的“哭程”甚至比小洁的还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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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我对面的,是单亲妈妈芳芳,她带着儿子离开前夫已经十年了。这十年的滋味不是一成不变的:起初像壮士扼腕一样的果断决绝,渐渐演变成了晨雾阑珊般质疑自己的决定,到如今灌入了满满的后悔和自责。
芳芳的丈夫是婚内出轨,出轨是在一次酒后,对象是一个同事。等芳芳知道后,他们俩已经从一夜情的意外,发展成反正“一不做”不如“二不休”的偷情。
芳芳错愕、愤怒、伤心交织,她砸了家里许多玻璃的、瓷的物件,听着砰砰的撞击声,如同这个意外对她平静生活的冲击一样,看着一地锋利尖锐、变形走样的玻璃片子,就像她的婚姻,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样的了。芳芳从地上捡起一只葡萄酒杯的残片,捏着细长的杯柱,这杯柱曾经全力支撑的那个郁金香式的杯身已经碎了,生活的美酒再也无处盛装了,她泪如雨下。
她丈夫属于偶尔偷腥、并不想失去家庭的人。事发之后,后悔不已。尤其看到家里一片狼藉,平时讲究穿着、一身洁癖的妻子披头散发,一脸憔悴,他后悔自己模棱两可、侥幸偷腥的行为,他担心妻子这样伤心欲绝会崩溃。于是,这位丈夫马上离开了原来的公司,甚至换了工作的城市,上缴一颗与外遇断开的决心;他把所有的财产都过户到妻子名下,上缴一番认错的诚意;他为了安抚妻子,曾经拖着伤腿为她送回爱吃的应季水果,传递一份负荆请罪的低姿态……
可惜,这一些都被芳芳无视。她还是不顾一切做出决定:离婚!她的洁癖也延伸在婚姻里,她说:出过轨的男人,就是一只挖过屎的勺子,用得恶心,扔!在她心里,“鞋子”已经被碰坏了,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无法回到过去了……
离婚之后,芳芳带着儿子生活。这十年中,她听了一些你搀我扶患难与共的夫妻故事,里面的“鞋子”也曾经乱过。她目睹了更为狗血的出轨故事,方知她的前夫对她算是情深意重了。最让她难受的是儿子,因为她的决绝坚持,儿子不得不承受着生活中没有爸爸这个残酷的事实。
唉,一言难尽芳芳的懊悔,她会说自己:作什么作,干嘛非离不可?!
“小洁的鞋子”,必定是心爱之物,被细心呵护。不期然间遭到破坏,主人的惋惜、伤心是情理之中。一想到无法回到从前,就会生出愤怒和绝望来。不及时、正确地处理,久了,心里慢慢成了苦毒陈酿,使自己周身都喷涌着委屈、忧伤和苦毒的气息。
过去,未曾过去;过去成了一头恶兽,不断反噬着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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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未竟一生》的主人公艾纳活在伤痛里,他的“鞋子乱了”——车祸夺走了他的儿子。因为驾车的是儿媳简,于是,悲伤的艾纳无法原谅儿媳的过失,以致儿媳带着遗腹子远走天涯。艾纳和他的好朋友米契住在牧场。几年前,米契被熊攻击致重伤。艾纳失去爱子,米契失去健康,两个人相互扶持,生活似乎尚可平静度日,但艾纳心理、米契身体的伤痕都在。
一天,艾纳的儿媳简因不堪忍受家暴男友,带着女儿逃出来,无处可去不得已回来投靠艾纳。同时,攻击米契的灰熊也回到了牧场周围游逛。
这曾经把他们俩的“鞋子”搞乱的元凶都出现了,怎么对待呢?
多年来,艾纳过得很苦,他对简的恨意没有消散。他的朋友米契劝他:“那不过是次车祸,不是个人的过错。”但他的回应是:“不对,叫它车祸,是想让有过失的人心里觉得舒服一点。”他的内心独白是:“我一直都在试着理解,但是原谅,对我来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于是,这一份不容易,日复一日摧残着艾纳,使他失去了见证儿子的亲骨肉Griff的成长过程,失去了和孙女相处的欢乐。
当灰熊被捕后,苦主米契的反应是异常的。他没有愤怒和报复,反而委托好朋友艾纳去看看熊,还送给熊食物。他对艾纳说:“我们不能把它关在那里,是我们打扰了它,它只是发挥熊的本能,我们不能因此处罚它。”米契选择原谅了那只让自己瘫痪的熊。同时,他也在暗示他的老友艾纳忘记过去、原谅往过、释怀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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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记恨中活着的艾纳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艾纳:失去和儿媳孙女这些亲人相处的快乐时光,喝得酩酊大醉失去了救助米契的好时机。他不能继续困在苦毒和记恨中了,在好友的劝告中,在孙女的亲情温暖中,艾纳放了灰熊,驱赶骚扰简的渣男,留下孙女在当地读书。当他用望远镜看着重获自由的熊时,已经是重新获得自由的艾纳了。
影片中的灰熊和墓碑,是个隐喻。灰熊代表着仇恨和伤痛,墓碑表达着难忘和不放。伤害已矣,留下墓碑和伤痕,这些都属于过去,就像小洁的鞋子一样乱了。事已至此,是忧伤继续,伤口淋漓?还是过往如风,让伤口结成伤疤,不要让它经年不愈、常常滴血?
片名叫《未竟一生》,又名《美丽待续》。未竟的一生,路途遥远,一路颠簸,需要的心力甚多,怎么可以在过往中透支呢?和这些人生“败笔”和解,不是妥协罪恶或无奈接受,而是释放和宽容。惟有爱和原谅,才可以使生命的厚度得以增加,才能让生命的美丽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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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子乱了”非我所愿,一旦“鞋子乱了”,该怎么办呢?是沉溺在惋惜、委屈、忧伤、愤怒中,还是接受现实,调整自己?
耶稣说:扶着犁向后看的,不配进神的国!
“向后看”,无论是不舍不甘,不堪不忍,还是留恋痴迷,怨恨惆怅,都是与神国那份自由、圣洁和爱所不匹配的。即使是为今生追求上好的,也要轻装上阵,放下包袱;更何况为永生的安好,更需要放下一切缠累……
小洁,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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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斯 鹿慕溪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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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您能读出诚意和真心、爱和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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