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9月 20,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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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从容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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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步出


作者/如斯


 

我特别羡慕那种从从容容的人——神情云淡风轻,步态不急不徐,遇事四两拨千斤,得失皆无扰。

我望向这样的人,不论是男是女,是美是丑,他(她)在我眼里简直就是“璧人”!我惊叹这样的仪态,好奇这样从容的底气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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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有衣食无忧的物质后盾做底吧?

每次和学生阅读《我的叔叔于勒》这篇小说,尽管教材参考多少年来说菲利普夫妇势利薄情,我却怎么也不忍举棒喝斥这两个人物。菲利普勤勤恳恳做事,每天很晚才回家。妻儿们极力节俭,女儿的长袍是自己做,即使“买15个铜子一米的花边,常常要在价钱上计较半天”。夫妻俩克勤克俭,可日子仍然寒酸艰难,怎么能从容应对朋友之间的请客吃饭?又怎么能从容迈出旅行的脚步?更何况在游轮上优雅地请女士吃牡蛎呢?

我的亲戚中也有富有的,他们买东西几乎不问价,只看是否喜欢。在精品店随意试穿挑选,底气十足。店员看这派头,殷勤的跑动,热情的介绍,店里面流动着快活的空气。这实在是从容得紧!然而,我确实地知道平日里他们的忧心和负重——没钱时,绞尽脑汁不顾一切去挣;挣到一百万,想挣一千万,更多……何况,巨大利润下,会有争食者,抢食和护食之间,哪有从容,只有撕扯。所以,财富会带来某些从容,也负责派送贪念、劳碌和抢夺。

如此说来,陶渊明算是从容的,他“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这份从容,是迷人的。他从容的底气,是来自于摆脱了名利的捆绑。


我读梁启超的《敬业与乐业》,深以为然。文章里有这样一句话:“人生在世,是要天天劳作的。劳作便是功德,不劳作便是罪恶。”我就是这样成长的,勤劳和勤奋不离左右,也在这样的夸赞中长大的。

小时候,会帮助父母干活。地里种了豆角,一根一根摘下聚堆卖。日头像火,我妈、我哥和我一人站一畦,从这头摘到那头。瘦鸡一样的我,埋在豆苗里摘啊摘,不停歇。我就盼着快点摘完,所以一会儿抬头望向对面,回回觉得地头那个终点好远,就又加快动作摘,想着早早摘完结束这份苦!

我哥不像我老实,他一会儿就起来走。我妈尖声唤他,他头也不回:“尿尿!”他的尿好多,要好久才回来。再摘一会儿,他又走了,我妈的声音更尖了骂,“我摘个果子吃……”声音已经袅袅了。当他小大人儿一样背着手回来,像地主巡视一样经过我们身边,我妈已经气得没有什么脾气了。我们甩下他那一畦,留远远一段距离。不过,我妈不在近处督着,他更放松了,有一搭无一搭的摘。最后的最后,我和我妈再回头帮他一起摘。

晚上回家后,我妈一边做晚饭,一边和我爸说:“这个文玉,跑得逮不住。文丽是好的。”我爸嘴一瘪,摇摇头:“哼!”他的“哼”有两个意思:我闺女!这儿子!

学习上也是,师范时,每月一期主题班会,特别像样。班主任把这个活儿交给了我,连主题确定都由我管。我常常会在这一期进行中,已经开始思考下一期了。有话“彪”着我这个虎姑娘:能者多劳。我“能”“不能”的就不知道了,过得辛苦是真的。为了设计班会,还常常失眠,哪有从容可言?

后来我再回想:我是谁?我做了些什么?我为什么那样做?我要的是什么?这些值得吗?都那么茫然,不知如何作答。


放眼看去,所有的劳作,都是这样:完成一样,还有另一样;完成自己的,还要帮助别人的。这样的劳作中,我似乎品尝不到完成的从容。别人的认可和夸赞似乎缓减了一些期待中的饥渴,但又不是“拼图中缺的那一块”。这些深层的探问总是得不到答案,曾让我的内心充满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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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物质的丰厚不能带来从容,认可与夸赞不能滋养从容。那么,从容的底气到底在哪里呢?


若从奇珍异宝中选择,最从容淡定、低调奢华的,当属珍珠。钻石固然璀璨夺目,却是少了温和。黄金诚然雍容华贵,不免有庸俗之感。

我见到温润如珍珠的人,越靠近,越了解,越明白温润从容的源头。蚌贝静静生于深海,沙砾粗鲁闯入蚌贝的身体,蚌贝忍受无时不在之痛,用温柔拥抱沙粒,以静默面对痛楚。如此日复一日,呕津液养育,沙砾不复存在,终成为优雅的珍珠。举凡温润从容的人,也都经历如此一番痛彻肺腑的磨砺,方成就充满从容魅力的生命。

于是迎接磨砺,是成就珍珠光泽的必由之路。


若从植物中选择,荷是最从容的。宋人周敦颐的《爱莲说》,把荷花的美好写尽了。陶渊明虽然有“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却未践行到底,选择归隐。周敦颐在此文中,借莲呈现了身处淤泥、洁身自好、从容自处的志向。

荷花,外形的美好,让观者惊为天物。色白,白得皎洁。色红,红得娇美。盛开选于夏日,未与百花争艳,却在流火的季节里,清清爽爽亭亭于水中,一望便给人清凉之感。同时,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美丽不失端庄,清雅不显孤傲。

荷自美之,不喜不惧,从容自心底。


若从动物中选择,鹰应该是最从容的。莺燕成群,翔集于绿树花枝间,追逐聒噪,虽热闹,却也浮躁。鹰却常是形单影只,御风而行,时而直上青云,时而俯冲疾下,驰骋于天地。

凌于高空,翅羽大开,潇潇然不必频繁振翅,从容洒脱。盘旋穹苍,俯瞰大地,千里外亦可明辨秋毫,锁定目标,迅疾而下。实在是王者之势!

因为高度所在,尽收眼底,了然于胸赚得的从容。倘若伏地苟且,哪有这般气定神闲?


你我的从容从何而来呢?

若我知各样的挫折试炼,本如闯入的沙砾,能像蚌贝一样拥抱之,以坚韧持守之,且以深沉的心凝视之,沙砾成珠就不是童话啊。

若我以荷之姿居于世,独善其身,圣颜仰天,洁身自好,养浩然之气,存公义之心,也可从容步出。

若我知自己的身份本尊贵,只暂时落此尘埃,终有一天会被宣召恢复尊名。那么,这至暂至轻的苦楚怎会困住我?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天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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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慕溪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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