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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这句著名的话,是明朝心学家王阳明写给他学生的一句话。关于前者清朝大臣张廷玉盛赞他在明朝所取得的事功,一时无两。而对于后者,似乎也有很不少人服膺他,但其间的得失恐怕不像“破山中贼”那般容易勘察与评论。为什么呢?
所谓“心中贼”, 就是人的心怀意念、七情六欲当中那邪恶的部分,如何约束清除,这当然是个世界性的难题。许多人提出的办法,其实给人感觉到率尔操觚外,并没有实质性的成就与新意。包括佛教在内的各种自力型宗教,以及世俗的修行,其实都不过是自我安慰到近乎自欺罢了,王阳明也不例外。“省察克治”的功夫,还说如猫之捕鼠,看上去很美,其实就相当于要提着自己的头发超越地球一样,完全不可能。若人能靠自己达此目的,那么你必须问谁达到了这种境界?王阳明做到了吗?恐怕他若诚实,他也不敢说自己做到了。若只有你一个人做到,怎么普及?如普及做到了,那做到的实绩在哪里?就像孙悟空在比丘国吐出的17颗心(悭贪心、嫉妒心、好胜心、侮慢心、杀害心、狠毒心、恐怖心、邪妄心等)一样,何尝能够得到真实的对付?
由于王阳明(1472—1529)与马丁.路德(1483—1546)生活在几乎同一时间的不同空间之下,又同为比较有影响的人物,故有人做起了二人的比较。有人说马丁路德与王阳明同样强调个人与神的直接联系,不需要中间人或者仪式来得到神的启示与指引。明眼人一看,这些都只是表皮的相似,骨子里面的不同,相去不可以道里计。这和康有为到了维登堡看了九十五条论纲的历史,回来搞孔教一样,画虎不成反类犬。至于王阳明关于士农工商有一些不同此前的看法,拿来与韦伯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相比,不只是研究的事实与方法上不匹配,其不可比性实在大到稍有常识,就不会如此类比的地步。
王阳明有几个悬的过高,也被很多人看好的提法,如“知行合一”和“致良知”,其实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把人也把自己看得太高。若很多人能知行合一,亦能致良知,那人类社会就是一个地上天国了。若有少数精英能够实行,至少也能引领一时之潮流,可是古今中外,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潮流。倘若有任何一个人包括王阳明,能做到“知行合一”、“致良知”,那也是令人佩服的事。可惜的是,“人心比万物都诡诈,谁能识透呢”,而对这句话,王阳明岂能幸免不受拷问吗?我敢说,没有人能逃脱如此的拷问,如果你诚实地面对自己也面对整人类的话。
钱穆在《中国思想史》里盛赞王阳明的“省察克治”的“捕鼠法”,“阳明此番工夫,略如横渠、伊川所谓‘变化气质’,以及朱子所谓‘静存动察’,尤其是佛家,对此种工夫,更是注意。阳明自己在龙场驿一段生活,正是这番工夫的真实践履。”且不说横渠四句的大而无当,就是王阳明这工夫,也只是一时自我点赞罢了,因为没有人能做得到,钱穆也不行。人是死在罪恶过犯中的人,若能自救,倒要看看中国这些盛赞的人所高估的结果到底如何?我知道不少人看眼前,谁过上了王阳明的“省察克治”生活,如果加上表演的话,我想到处都是。若是真要较真的,很抱歉,从人类有记录以来,包括孔子、苏格拉底以降各种修为工夫,都只不过是体贴和安慰人的肉体罢了。
我知道自己是个极败坏的人,无法表演“省察克治”的工夫。我也知道“治服己心,强如取城”,但靠我自己只有死路一条,若没有从上头来的生命,就永远做不到。因为立志行善由得我,只是行不行得出来,由不得我。“我真是苦啊,谁能救我脱离这取死的身体呢?”我认为这样的话,比所有加在一起儒释道的修为说辞,都要真诚得多,有着不可辩驳的本质差异。
2024年4月24至25日小恙匆匆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