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引:在中国近代留学史上,1847年的容闳成为清朝第一个留学美国的中国人,20年后陈观海成为留学德国的第一人、也是基督教信义宗最早的华人牧师。
1851年7月20日,陈观海出生于广东归善县荷坳村的蒲芦围(今属深圳市龙岗街道荷坳社区),1853年,其父在柏林中国传道会德国罗存德牧师(Rev. Wilhelm Lobscheid)的带领下受洗成为基督徒。
蒲芦围乡全图
1860年,陈观海的父亲陈锦全因病离世,辍学的陈观海被郭念三牧师收容入读所办教会义学,当年有李祥光、吴天福同学。同年郭念三牧师因病归国,未再来华,适逢其时有礼贤会(巴勉会)叶纳清牧师在荷坳开设神道学校,故陈观海转读该校,得与王元琛的两个儿子王煜初和王谦如、李祥光等人同窗,并开始学习德文。1864年荷坳发生霍乱疫症,叶纳清牧师长子染病去世,叶纳清牧师为抢救病人,次子染病,父子两人不幸同日离世,安葬荷坳的松冚仔,师母则携遗孤返国。自叶牧师去世,神道学校则迁宝安福永,诸生随校同往,陈观海亦得继续学业。
叶纳清牧师
1867年春,16岁的陈观海被巴陵会的韩士伯牧师送去广州神道学校就读。同年10月13日,品学兼优的陈观海经过学校严格的考察和选拔,在众多的同学中脱颖而出乘坐德国运货帆船从黄埔港出发,历时120天抵达德国柏林,入巴陵神道大学学习。陈观海在巴陵神道大学期间,下苦功学习多种外国语言。后来他精通德文、英文,还掌握了法文、西班牙文、俄文等外国语言文字。
笔者在广州神道学校旧址
1872年冬,神道大学巴比礼校长十分器重这位中国学生,把陈观海送到礼贤神道大学继续深造,要求他攻读古希腊文、古罗马文和古希伯来文,以便将来更好地对基督教经典文献进行深入地研究。1874年冬陈观海毕业,同考者三人,以他为最优异,极为院长教员所嘉许,被按立为牧师,24岁就成为基督信义宗的第一位华人牧师。陈观海在德国留学期间,还收获了美丽的爱情,娶了被德国牧师收养的孤儿梁琼羡为妻,成为近代中国最早的一对留学生夫妻。
梁琼羡(1851-1939年)
1875年春,陈观海学成回国,在广州神道学校任教。次年春由巴陵会派往广东南雄福音堂,协助德国韩士伯牧师(Rev.August Hanspach)推广粤北一带的教务。
1911年粤北客家女生
1883年,陈观海调到香港巴陵会任职,因主持巴陵会教务的何必烈牧师与花之安牧师矛盾较大,巴比礼校长为使陈观海能顺利开展工作,就把他推荐给巴色会,陈观海被安排在香港西营盘救恩堂,协助黎力基牧师工作。1884年,调到新安县李朗教会学校任教。1885年春,被调往广东紫金县古竹教会传道。1886年,调回新安葵涌任职,同年冬再度在古竹教会,与顾士曼牧师和戴约翰牧师共事,任职达11年。陈观海为巴色会在紫金、河源、博罗一带教务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香港西营盘救恩堂
1900年义和团事件,陈观海愤然辞去教会一切职务,在古竹潜心写作和翻译,著有《基督圣模》和《基督德性篇》,是19世纪华人教职员撰写的少数几本基督教神学著作,该手稿收藏在香港浸会大学图书馆特藏部。
《基督德性篇》一书手稿
1901年,陈观海由香港乘船北上,游历京津一带,及后抵上海,并在上海德文报社觅得一职。同年10月前往青岛,在德国律师行任翻译。不久经友人介绍到山东胶济铁路任翻译和交涉员,后得到山东巡抚周馥(李鸿章办洋务的重要助手)的重用。1903年陈观海翻译的《德意志帝国刑律》一书,由上海广学会出版发行,在中国近代法制史上第一次把德国刑律介绍到中国,是清政府制定《大清刑律》的蓝本,对晚清司法制度的改革和《大清刑律》的修订起了积极的作用。1904年,周馥升任两江总督,陈观海也随周馥调至南京,在江南交涉局任职。因陆师学堂聘请了德国军事教练,开设德文课,陈观海兼任翻译和德文教员。
周馥(1837-1921)
1906年,周馥调任两广总督,又调陈观海到两广洋务局工作。当时,广雅高等学堂和两广方言学堂的校长,分别聘任他为外文教师,信义会创办的德华学堂也请他教授德文。
广雅高等学堂的前身
1909年陈观海在广州辞去公职,当年广州正好创办基督教青年会,陈观海被选为首届副会长。钟荣光(后任岭南大学校长)为会长,董事有孙中山少年时代的挚友、兴中会的元老杨襄甫牧师和一些著名的教师、医生。
广州基督教青年会
1911年,陈观海回到香港定居,被推举为礼贤会执事。1914年欧战发生,德国传教士必须全部撤离香港,香港般含道礼贤会新堂落成,陈观海受德籍牧师茂嘉礼的委托,主持了8月3日的庆典。此后至1917年,礼贤会的教务由执事会管理,陈观海负责施行圣礼。
般含道礼贤会教堂
1919年,陈观海夫妇捐资在荷坳陈氏先祖于清朝咸丰年间建立的大屋改建为学堂。因荷坳陈氏一世祖陈康适的堂号为厚德堂,所以学校命名为厚德学校,厚德学校建校时,村中虽然已有静安书室和兰桂书室,但都是供有钱人家子弟读书的私塾,而厚德学堂当中有传教士,一边教书、一边传教,孩子们可以免费就读,如今村中读过书的长者,几乎都是厚德学校毕业。
厚德学校
1920年12月2日陈观海生病,4日三巴会一代名牧安息主怀,享年70岁、5日在香港礼贤会堂举行安息礼拜,安葬于薄扶林基督教坟场。
陈观海
1999年,荷坳旧村改造时旧的厚德学校被拆毁,取而代之的是荷坳小学,但在2019年,荷坳小学本着“传承历史,不忘初心”的理念,沿用有着百年积淀的“厚德”二字,更名为厚德小学,继续承载起教育荷坳后人的重任。
厚德小学
2005年6月,广东药学院退休的陈志强副教授(陈观海之孙)把自己收集整理了四年、一家四代人的照片、文字和实物等261件档案材料捐献出来,成为广东省档案馆入藏的第一个家族档案!
1978年陈观海在广州的部分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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