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讨论的10条规则

我之前告诉了你，一场谈话要想变成有益于学习的讨论，就必须具备三个基本的必要条件。（① 被讨论的问题肯定可以进行真正意义上的讨论；② 必须坚持正确的动机，谈话的目标应该是学习，是厘清观念，而不是别的；③ 应该与别人交谈，而不只是对他们大发议论。）

以下我会给你提几条规则，只有遵守这几条规则，才能使讨论成为一种有益的交流方式。这其中包括两条“外部规则”，然后是五条“思维规则”以及三条“情绪规则”。

1. 针对讨论外部情况的两条规则

首先，针对讨论的外部情况有两条规则，也仅适用于讨论的外部情况。

■ 第一条是选择合适的场合，选择大家闲暇时光，而不要选择大家忙忙碌碌、诸事缠身的时候，来进行讨论；选择他们气定神闲的时候，这样他们才有耐心进行讨论。

■ 第二条基本的外部规则是，要选择适当的讨论者。

并非每个人都适合坐在一起进行讨论。有些人太腼腆，有些人太张扬。也不是每个人的智力都适合讨论所有论题。有一些论题人们茫然无所知，有些人在某些问题上固执己见。这样的人不是讨论问题的合适人选。

假设这些外部规则已经具备，你已经有了合适的场合和合适的人选，那我们就可以转向讨论的内在规则了。此类规则在我们互相谈论问题时会左右你我的行为。

这些规则可以分为两大组：第一组规则负责管理我们在讨论中如何慎思明辨，第二组规则是在讨论过程中如何控制情绪。我会依次和你谈谈这些规则。

2. 讨论过程的思维规则

让我先讲一下思维规则，在讨论中我们如何运用思维能力。其中又分五条规则，我会就此作一简要介绍。

■ 第一条规则是讨论要中肯贴切。

就是说“要认清问题是什么，什么是切题的讨论，但又不是拘泥于此”。要把问题分成若干部分；每个复杂的问题都可以分成若干部分，可以一部分接一部分地依次讨论。

■ 第二条规则是不要认为问题是理所当然的。

每个人，包括你在内，在进入讨论时都会有点想当然。说出你自己的想法，看看你能否让其他参与讨论者说出他们的想法。要设法了解其他人对此问题的看法。

■ 第三条规则是，如果可能的话，你要尽力避免不着边际的争论。

我给你举一些较明显的例子——不要引述权威人士的话作为定论。……不要听信对人而不对事的言论。就是说，不要因不赞成某一观点而反对某人。尤其是，要避免最糟的谬误，即朋党论。……不要用投票来决定什么，就好像投票能决定什么大事。谨防用一些耸人听闻的例子，因为那些例子常常不是言过其实，就是说明不了什么。

■ 第四条规则是，在你明白别人说的话之前，不要轻言同意或反对。

在你明白人家说什么之前，轻言赞同是无意义的；而表示反对也不得要领。不要像常人那样，一口气说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我认为你错了。”

这条规则要求你在讨论过程中告诉对方，“我来看看能否用我自己的语言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复述一遍。”复述过后，你转过来对他说“你是这意思吗？”如果他说：“是的，是这意思；你准确复述了我的意思。”那么，你这才有权对他说“我同意你的话”，或者“我不同意你的话”。

■ 第五条规则是，如果你理解他人的意思，而你不同意他的看法，那么，请说出不同意见，并且给出理由。

许多人表明他们的不同看法，只是说“你是个笨蛋”，或者“哦，你大错特错了。你所说的没一句是对的。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毫无裨益。像“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样的评论对任何人都毫无帮助。

你可以按四种非常聪明而具体的方式告诉别人，他的话哪儿错了，这些都是非常委婉而又中肯的说法。

♦ 你可以举出其中的一个观点，友善而礼貌地对他说：“你不了解某些相关事实，我会告诉你实际情况是怎样的。”

♦ 或者，你可以说：“你误信了某些事实。你认为有关的一些事情其实完全不属实，我会告诉你为什么说它们不属实。”

♦ 或者你可以说：“你的推论有误，我会告诉你哪儿错了。”

♦ 最后你还可以说：“你的推论尚不够充分。对你已经说的还可以有所补充。我会告诉你有什么可以补充的。”

3. 讨论过程中的情绪规则

现在我们再来谈谈在讨论中如何控制情绪的另一组规则。这里只有三条简单的规则。

■ 第一条规则是，保持情绪平稳。

就是说“不要把情绪带进讨论中，因为情绪与讨论不搭界”。

■ 第二条规则是，控制自己或别人不要动气。

动气有一些简单的标记。开始提高嗓门，反复宣讲，一遍遍地重复以强调观点，或者敲桌子，尖酸刻薄，取笑他人，这种种都是某人情绪失控的征象。

■ 最后，第三条规则是，如果你无法自控，起码要谨防情绪失控的后果。

最好是认识到，你的情绪可能让你说出你不想说的话，或者固执地拒绝承认亲眼所见的事实。

我前面已经提到，要想讨论得充分，规则应该订得宽松是自不待言的。我敢肯定，你一听到这些规则，马上会承认这些规则既清楚又完善，是应该遵循的良好规则。但如果我说，我猜你我一样在日常生活中都有违反规则的情况，我相信对你并没有不公。我认为理解规则并不难，难在遵循这些规则。

[本文摘编自莫提默·J.艾德勒《大观念：如何思考西方思想的基本主题》，花城出版社，200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