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9月 20,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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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下雪了


            我读策兰的,泪流满面




下雪了,妈妈,雪落在乌克兰

救世主的光环是万千颗粒的愁苦。

在这里,我的泪水够不到你。

往日的招手,只留下

那沉默傲世的离别


我们就要死去,棚屋你何不眠

这风,也像被驱赶者那样逃散

是他们吗,那些在炉渣中冰凉的人

心旌飘飘,臂是烛台么


我在黑暗中依然故我

柔能解愁,刚则断肠

我的星辰中有一架洪亮的竖琴,

琴弦生风,直到根根扯断……


弦上偶尔悬着一朵时光玫瑰。

正在熄灭。一朵,永远的一朵……

那会是什么呢,妈妈

成长还是创伤——

是否我也陷进了乌克兰的积雪




黑雪花 


落雪了,没有光。

一个月亮, 或者两个

已经爬上来,自从秋天披着僧人的衣袍 

给我也捎来音信,乌克兰山野的一片叶:


想想,这里也是冬天了

千百次的降临,在这大河奔流的地方

雅各的天血,被斧头祝福…… 

哦,冰透出非人世的红

将军过河,率队伍进入昏暗的太阳

孩子呵,一块头巾,

把我蒙起来,当头盔闪亮

当泛红的土地崩裂,当你祖先的遗骨 

雪一样四溅,铁蹄下声声欲断 

那雪松之歌

一块头巾一块小小的头巾,让我保留,

你还刚刚学会流泪,让我身边保留

天地的一角,我的孩子

这世界不会为你的孩子变绿


妈妈,秋天流着血离去

雪已灼痛我,我寻找我的心

让它流泪,找到了呵

夏天的气息,跟你一样。

泪水涌上来

我编织了这块小头巾。


花冠


秋天从我手里出来,啃噬它的叶子

我们是朋友

从坚果我们剥出时间,驱赶它前行

于是时间回到果中


在镜中是礼拜日

在梦中是一个睡眠的小屋

我们的嘴说出真实


我的眼移落在我爱人的身体

我们相对无言

我们交换黑暗的词

我们相互爱抚,象罂粟和记忆

我们睡去,像酒栖身在螺壳里

像海,在月亮的血的光线中


我们在窗边拥抱,人们在街上望我们

是时候了,他们知道

是石头竭力开花的时候

是不安份的时间心脏在跳动 

是时间如其所是的时候了


是时候了


        保罗策兰(1920—1970)
      策兰出生于切尔诺维兹一个“家里只说标准德语”的犹太家庭。父母死于纳粹强制劳动营后,辗转于布加勒斯特、维也纳和巴黎,定居法国,同时频繁前往德国。亲历了纳粹对于犹太人的屠戮、德语世界的敌意和用德语写作的犹太作家身份认同之艰难,策兰成为二十世纪下半叶最耀眼德语作家、战后欧洲最重要的诗人之一。

      策兰作为德语犹太诗人,证明了在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可能的”,但诗歌本身却已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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