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语如斯】有猫陪伴的烟火与清欢

家里有猫，不少变化随之而来。比如，衣服尽量穿浅色的，这样粘上的猫毛不显眼。比如，出门不能太久，一天两天可以，久一点的，就要考虑猫儿如何过活……

如果这些变化在养猫前就砸过来，横竖不养了。当初，我以为仅仅付上买猫粮猫砂些许支出的代价，就能获得暖暖的小猫陪伴，还是上算的。等着猫儿进入我的生活，变化以一种悄然之态渗透，等意识到时，我们已经妥妥地甘心乐意了。

冬天，阳光入室，一地明媚。我和王先生把餐桌挪到阳台，布置成了一个大茶台兼书桌。夫妻两个对坐喝茶、看书、聊天。猫儿凑过来，它们已经不满足在脚下盘旋，势必要入眼入怀的。于是，喵小姐一跃而上，试探着蹲踞在桌子的一角。

以前的规矩，是不让上餐桌的，它们遵守得还好。如今，桌子功能变了，又换了地方，它们大概想探探是不是可以上来。看着那幽幽、怯怯的眼神，我终究是不忍驱逐了。于是，这个规矩被废了。

周末早晨，到了每天上班起床的点，即使没有闹钟，我也一跃而起，仅仅是披衣下地这些微不足道的声音，也已经惊动到两只猫儿，它们开始在卧室外抓门。根据节奏和力度，我们俩甚至可以猜出是哪一只。大小姐急躁，它抓得有力又急促。二小姐娇小，它抓得轻柔缓慢。有时它们俩齐抓共挠，嘈嘈切切，还伴有哀怨的叫声，令人于心不忍。于是，王先生说，放进来吧，怪可怜的。

待得入室登床，它俩昂首阔步踏着我的床，踩着我的被，双目炯炯，心安理得，择一安适处卧下，还要用头触你的手，提醒该抚抚它的头，抓抓它的耳。就这样，我们一个心软，不让进卧室，不许上床的规矩，也废了。

王先生是简朴的，不喜欢胡买。早先我想买吸尘器，他说用不着。随着猫儿渐长，猫毛无处不在。进入冬天，往日看不见的纤尘在阳光下无处遁形。王先生看着扑棱棱、肆意飞扬的毛无计可施，说：你上次想买的吸尘器，买吧。从此，王先生清早的工作之一，就是吸毛。

猫儿带给我们的，除了一地猫毛，还有什么？

前阵子，几个好久不见的朋友在我家相聚，大家相谈甚欢。其中一对夫妻家里也养猫，就谈起了有猫的生活，我们共识于猫儿对人柔性的影响。当它把全然柔弱的身体，向你敞开时，你只想保护于它。对于性格刚烈的我，常常反照自身，提醒自己学习猫儿柔软的力量。

有一天清晨，我起来抄写《诗篇》。黑魆魆的夜，一豆灯下，沙沙的笔走纸页声。小猫诺诺在旁边守着，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它不懂我做的意义，只认识我这个人，顺服神大概就是这样的吧。人常常把力气用在装备大脑上，却忽略了心的单纯。“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穷尽一生，如果只用头脑去认识神，不如以像小猫一样的全然信任去依靠神更好。

你看，猫儿不仅给我以毛，还有这些宝贵的看见。

每天下班回家，电梯声的开合之际，喵小姐已经飞奔到门口守着。我一进门，两只猫儿紧随左右，一室灯光暖暖柔柔，一个老伴长相厮守，这个叫作家的地方，把所有灰尘挡在外面。

生活，以琐碎的烟火和淡淡的清欢拥抱我。

2021/12/15

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