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15 11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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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新教徒改宗趋势的反思和回应

知名新教徒改信罗马天主教和东正教,什么驱使他们离开?


近几十年来,新教徒改宗罗马天主教和东正教的趋势显著,且持续成长。近期最引人注目的人物是特朗普的副总统竞选搭档万斯(J. D. Vance)。
但也不只他一位知名人物。万斯只是名单上其中一位——有越来越多高知名度、神学上保守的基督徒从原本的新教背景(通常是福音派)转身加入这些更具宗教礼仪性质,或更“高教会派”的信仰
福音派神学协会(Evangelical Theological Society)前主席弗朗西斯·贝克威斯(Francis Beckwith)于2009年成为天主教徒,前圣公会主教纳齐尔·阿里(Nazir Ali)近期也回到他年轻时加入的天主教。其他最近加入天主教的名人包括创立 Capturing Christianity(一个很受欢迎的YouTube频道)的主持人卡梅伦·贝尔图齐(Cameron Bertuzzi)、历史学家约书亚·查尔斯(Joshua Charles),以及《首要之事》(First Things)杂志的创办人约翰·诺伊豪斯(John R. Neuhaus)。
过去改信东正教的知名人士则包括圣经有解答”(Bible Answer Man)电台主持人汉克·汉内格拉夫(Hank Hanegraaff)、路德宗学者耶罗斯拉夫·帕里坎(Jaroslav Pelikan),以及前英国主教卡利斯托·韦尔(Kallistos Ware)。
当然,每种趋势总是会存在例外——就像《不抱幻想:为什么我离开东正教牧职和教会》(Disillusioned: Why I Left the Eastern Orthodox Priesthood and Church)一书的作者前东正教司祭约书亚·舒平(Joshua Schooping),以及改宗基督新教的前天主教徒克里斯·卡斯塔尔多(Chris Castaldo),他与布拉德·利特尔约翰(Brad Littlejohn)去年出版了《为什么新教徒改宗?》(Why Do Protestants Convert?)一书。

这种现象在无宗派背景的教会内则似乎不那么显著。根据本刊之前的一篇文章报导,在过去50年里,“前罗马天主教徒”在无宗派背景的教会内比例从6%增至17%。此外,2014年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的一项研究凸显了拉丁美洲天主教徒改宗新教的逆向趋势,这表明“新教徒改宗”可能是地理性的趋势(例如仅发生于北美)而非全球性的趋势。
尽管如此,罗马天主教仍是全球最大的单一基督教传统,拥有超过10亿的信徒;东正教则是第二大基督教传统,拥有超过2.6亿信徒。根据东正教研究学会(Orthodox Studies Institute)近期一份报告,美国东正教信徒人数在过去几年间有所增加,其中多数来自前新教背景的信徒(65%),并且他们多表示自己是基于神学理由改信东正教(60%)。同样地,天主教新闻社(Catholic News Agency)最近也报导美国许多教区的归信人数增加了30-70%。
美国有越来越多新教徒对美国福音派心怀不满,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这其中当然包括因知名领袖或机构发生性侵丑闻后的失望,以及对巨型教会和“名人牧师”运作模式里教会企业化和消费主义的反感。此外,解构运动、主流进步主义,以及许多其他力量都为21世纪的新教带来压力。
但其他教会传统本身也有其吸引力。尽管我们不可简单地将天主教和东正教混在一起看(两者在制度和教义方面确实有很大分歧),但对那些对新教感到幻灭的人而言,这两个教会传统吸引人心的部分确实有相似之处。
东正教与罗马天主教的基础元素包含丰富的传统及清晰的教义。相较于现代福音派,这是相当吸引人的,因为福音派甚至对自己的神学传统也常表现出一种健忘症,而这种健忘症常导致歧义与分裂。然而,我相信新教在历史上并非一直都是这种样貌,这反而是当今教会领袖之间缺乏组织领导力、教义共识和教会合一的表现。
那些觉得天主教和东正教吸引人的新教徒也有个共通点,就是渴望对礼拜仪式和圣礼有更深的敬畏,这两个教会传统在这些实践上往往比新教更神秘、更有深思、且更虔敬。除了在圣餐变体教义上的分歧外,我们都应能欣赏这种对圣餐及其他合乎圣经之礼仪的深深敬重。然而,多数新教徒并没有意识到,许多初代宗教改革家,如路德和加尔文,对主的晚餐和洗礼也有着类似的高度重视,并且我们不用花费多大的力气就能在新教传统内恢复这些新教历史上的观点。
总体而言,罗马天主教与东正教在维系基督宗教丰富的遗产方面做得较好,他们之中更古老的教理问答(catechisms)及更广泛的神学根源回溯,对那些从新教船舶上跳下来的人而言很有吸引力。如果你走进典型的美国新教教会,提到除了奥古斯丁以外的教父,如金口约翰(John Chrysostom)及爱任纽(Irenaeus),我敢打赌,多数会众都不知道这些教父对基督教的贡献。然而,这些人物并非仅是天主教和东正教传统的一部分,他们也是新教传统的一部分。
可悲的是,这种无知常常被用来作为宗派间争论的武器,很少有新教基督徒做好足够的准备。新教的护教家和神学家将大部分精力放在对抗无神论和世俗主义上,而罗马天主教的护教家在推广他们的传统、教义和教条时,则更倾向于教会对话——实际例子如“天主教回答”(Catholic Answers)这类组织能接触到广大的人群并很有影响力。

近期,广受欢迎的新教护教家弗兰克·图瑞克(Frank Turek)在他的播客上与罗马天主教护教家吉米·阿金(Jimmy Akin)进行对话。其中一个片段揭露了图瑞克对新教与罗马天主教之间教义差异的无知。图瑞克说:“老实说,我很希望罗马天主教会是真正的教会。我并不反对它。我很希望它是真正的教会。只是我没有看到这一点。我很高兴地看到如果我们用词准确,至少在我认为最重要的事情上——也就是神学上的称义(justification)问题——我们是有共识的。”

我非常敬重图瑞克,尤其敬佩他对当前文化和社会议题的参与能力。然而,在他与阿金的讨论中,我不禁觉得这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首先,新教与罗马天主教对称义的看法并不一致。
这显示出,即使是受欢迎的新教发言人,似乎也无法准确分辨新教和天主教在神学上的差异,并温和地就两者在教义上的差别参与对话。新教领袖应该提供更好的范例,展现我们应如何回应非新教传统的信仰主张──无论是在讲台上还是在公共场合。否则,我们将继续看到新教的信仰危机,看到人们质疑自己的教会身份,甚至转身加入其他基督教传统。

所以,如果罗马天主教和东正教看起来有更丰富的教会体制,我们为何要继续做新教徒呢?

首先,新教信仰鼓励我们参与教会的普世合一(ecumenical)。作家加文·奥特伦德(Gavin Ortlund)在他的播客“真理促成合一”(Truth Unites)其中一集指出,新教传统本身适用于基督的身体在全球各地的普世合一。在历史上,罗马天主教和东正教的信仰主张往往具有固有的排他性,并且咒诅(anathematizing)自己圈子外的人。另一方面,新教有更多基于信仰的理由来肯定其他教会传统也持守的正统基督教教义,如三位一体、基督的复活、赦罪及赎罪的工作。
每个人的灵魂都渴求一种深刻的归属感,这种归属感植根于比我们自己所想到的任何事物更为伟大和深刻的事物。而这种永恒的归属感,正是基督在过去两千年来透过祂的教会提供给基督徒最大的礼物之一。在耶稣里面,我们与所有其他基督徒有永恒的联结,因为我们在同样的恩典、怜悯和救赎里同工同行。
其次,新教信仰有来自传统基督教的支持,历史上的基督教并不反对新教信仰。许多罗马天主教徒与无知的新教徒都相信一个常见的错误观念,即认为新教与古代教会的信仰内容不一致。例如,“天主教回答”组织不断重述罗马天主教神学家约翰·亨利·纽曼(John Henry Newman)的名言:“人若深谙基督教历史,就不会再是名新教徒。”对于不了解宗教改革和新教信仰之历史传承的平信徒,这类名言似乎很有说服力。然而,一旦我们深入考察改教家的著作,便会发现另一个故事
事实上,与罗马天主教和东正教所声称的相反,初代教会有许多教导更接近新教信仰,而非其他传统。当路德和加尔文等改教家在16世纪反对罗马教义里歪曲的教导时,他们透过自己对教会历史的深厚知识,回溯到早期教父的教导。举例来说,他们谴责罗马天主教和东正教在主后一千年左右开始接受礼敬圣像这种圣经教导之外的宗教实践。
然而,今日多数的新教徒在与其他基督教传统里受过良好教导的信徒讨论新教历史时,既无能又无力。在面临着艰巨的道德与宗教挑战的21世纪,美国新教徒必须忠实地研究教会历史,回归我们深厚的历史根源,并恢复新教丰富的大公性(catholicity)。正如本刊之前一篇文章《福音派应该谦卑学习大公传统》所强调的,尽管我们在神学上有不同意见,福音派仍可向像托马斯·阿奎纳(Thomas Aquinas)这样的神学家学习。
最后,开创新教的宗教改革服务于一个重要的目标:虽然新教并不完美,但新教清除了前16个世纪中渗入教会的非使徒教导和非圣经教导的教义和教条。我深信,如果新教基督徒研究宗教改革背后的驱动因素,他们会对那段时期存在的一些不合乎圣经的教会教导感到惊讶。我担心许多新教徒甚至不知道他们自己所相信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宗教改革是当时必要的矫正。
举例来说,虽然所有基督教传统都声称相信上帝的恩典,但我相信新教所提倡的神学最符合圣经及使徒教义的教导,就是对上帝恩典的倚靠──与人的行为无关——是得救的唯一条件。我知道这可能是个有争议的声明,并且在这个议题上还有许多必要的讨论,而我们在此没有足够的篇幅来探讨。但我坚信,圣经里关于“上帝的恩典与人自己的功德无关”的教义,在其完整的含义下,是你可能会因着离开新教传统而离弃的教义。
在奥特伦德的播客中,前东正教司祭舒平分享了他归回新教的故事。在他的著作《不抱幻想》的开场白中,舒平解释道,他之所以离开东正教会,是因为他相信东正教的某些教义立场“正式地、严重地伤害了福音的纯洁”。我自己在研究过罗马天主教和东正教的教义后,也有相同的感受——并对宗教改革有了新的认识和领会。
利特尔约翰和卡斯塔尔多在他们的书中指出:“改教家绝非试图与基督教传统决裂,而是在寻求恢复传统,这是我们必须在我们的时代重拾并效法的遗产。”他们认为,解决我们当前对新教产生“幻灭感”(disenchantment)的方法,是“更深入地认识宗教改革的历史,而不是逃离新教”。他们说,“很多时候,改宗者一心想要逃离他们成长时期经历到的新教,却没有停下脚步来问一问那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新教。”
对那些正纠结于是否离开新教的人,像奥特伦德即将出版的新书《做新教徒的意义:一个不停止改革的教会》(What It Means to Be Protestant: The Case for an Always-Reforming Church),以及马修·巴雷特(Matthew Barrett)所著的《作为更新的宗教改革:重拾唯一、神圣、大公和使徒性的教会》(The Reformation as Renewal: Retrieving the One, Holy, Catholic, and Apostolic Church)等资源,可以帮助我们在考虑转身加入另一种基督教传统前,先考察并尝试了解自己的信仰传统。
如果我们对自己的神学传统没有坚定的认识,我们就不能指望自己对其他信仰主张做出适当的回应。我想呼吁我的新教同伴们,在没有充分考察你即将接受的全部教义之前,不要贸然跳跃,也不要轻易舍弃那些你尚未充分考察过的教义。

当我们为这些事情祷告和探究时,我们都必须对圣灵的引导保持敏锐。无论祂引导我们到何处。愿我们在信念上保持谦卑,永远顺服主耶稣基督的主权。这样,我坚信祂会在恩典和真理中指引我们的脚步。

安德鲁·沃伊特(Andrew Voigt)是一位作家、记者,也是神学和教会历史的热心学生,住在北卡罗莱纳州夏洛特附近。
转自 Christianity Today 中文网站,转发略有编辑,原标题:“一些福音派基督徒正在离开新教,转向其他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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