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关不住。来了就是来了,阳光,清风,嫩绿,浩浩荡荡地破门而入。
连心里的草都绿了。
一个人背对着阳光站着,看着女童,草丛间追着蝴蝶跑,一圈又一圈,追着追着脸上的小口罩就一把扯下来,露出红扑扑的小脸蛋,年轻的妈妈赶紧追上来抱住孩子,把口罩捂上,孩子扭着身子反抗,妈妈说,不戴上那就回家玩!
小区里孩子们就跟这关不住的春天一样,呼啦啦地冲出了家门,屁股后面都跟着个紧追慢赶的大人。邻居间打着招呼,眼神仍盯着孩子,怕孩子们扎堆玩,热了就不管不顾地摘了口罩。
我们隔着两米的距离说话,邻居说,在家关了快一个月了,实在不行了要出来找人聊聊天了。她在等复工通知,我在等医院正常看诊。
家里有危重病人终究是等不起的。把自己的脸包裹严实了,往附近的心血管专科医院去,给Panda开药。在医院门口发热病人预检分诊台测过体温方才能进去,医院只在大厅里设置了两个综合门诊开药区。大夫说:“你来多危险!叫家里其他人来啊!刚才有个发烧病人给拦住没让进来!”我说:“家里除了病人就是老人!”
以前发烧什么的很正常,这眼下一提发烧就心惊肉跳!大夫一边开着处方,我一边央求:“能否多开一个月的?”大夫摇头:“也想给多开,可是不行啊!规定得死啊!”我又问:“电视里讲了疫情期间可以开三个月的药呀?”大夫说:“你开的药不在此范围。”这下轮到我摇头,叹息都发不出声来。
拿医保卡去结账,才发现Panda的单位因为无法复工,而停缴了社保医保,这下心里更有些慌张,真切体会到疫情的影响之大!对常人来说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事,对这些重病号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情,这意味着一切都要自付失去保障!
从医院出来,眉头都锁得痛,停下来举目望天。天空飘满了欢快的云朵,忽然就蹦出诗篇里的一句:坐在天上的神啊,我向你举目,我的帮助从何而来,是从造天地的耶和华而来!
想想有多少病人和我们一样?疫情期间找谁求助都难!先平静了心情,再一点点想办法吧!
路过药店,想着我必吃的保肝药恩替卡韦也没了,或许药店能买到呢?可药店门口的台阶把我挡在了门外,扯着嗓子叫了几声店员都没听见。过路的一位女士主动走进去帮我把店员叫出来,一问还真有!可拿给我一看,进口的,七片就近两百块,太贵。国产的缺货,要再等几天。我说那我过几天再来。店员问:“你在医院这药价是多少?”我说:36块钱吃一个月。结果店员说,那你最好还是去医院吧。我们这里即使到货了一盒也是三百多!
真是贵得让人瞪目结舌!还真不是漫天涨价。店员说医院有国家大批量采购和补贴所以价低,药店走的是商业采购。
看来还得要再跑趟医院,还得是三甲医院才行!不然刚才给Panda开药的同时我也就解决这问题了。
回家来先给自己消毒,没感觉到自己在叹气,倒是Panda在问:“你最近怎么总爱叹气?”每当我们叹息的时候,都会告诉对方,这是生命的深呼吸。有时心底发出来,可能压力就减一分吧。
看方方有篇日记的标题是:检验文明尺度的是你对弱势人群的态度。
身处弱势群体自然会感谢她在这非常时期敢为这些发不出多少声音来的群体说话。这两年我自己观念上有个大的改变就是,尽管身处弱势,声音微弱,但也尽其所能为自己发声,这也是从量变到质变所需要的力量累积!与其抱怨或愤闷或自哀自怜,都不如自救,喊出你那一声!这是作为个体要尽的本分。文明的那一份推动力就是来自于千千万万微弱声音的汇聚!
从医院回来第二天,我这没多少抵抗力的上呼道又开始报警!气温一下窜到夏天穿单衣的程度,身体骤然之间还适应不了这么快的变化。这种情况下还是不敢往医院跑。
听说有医院网上开诊快递送药,又上网搜索了一遍,两眼昏花一头雾水。忽然想到找姐姐从老家医院买了药寄过来不就好了嘛!姐姐行动神速,今天药就已经在路上了!
绷紧的神经松下来,听出这些天Panda一直在反复听赞美诗《信徒精兵歌》和古典音乐《威风堂堂进行曲》。谁也不曾想到上帝会在这非常时期呼召这重病号再度起来通过网络证道分享,时隔七年,犹如临危受命。这个晚上戴着呼吸机面罩睡觉的人,在JH需要他起来顶上时,他仍能顶上,这是上帝的恩典!
透过网络,尽管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小了些,弟兄姊妹们也能听到。
多年前做编辑时,看过一篇稿子,文章的标题就叫《上帝的宠儿》,写的是风生水起,顺遂人生。读得我对照下自己,戏谑道:“难不成我们在世人眼中就是上帝的弃儿?”
现在我能很清楚地回答自己:NO!哪怕千万人都说你是可怜虫弃儿,只要上帝在你的心底呼唤着你,你就是上帝所爱的!外面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你听到这一声上帝的呼唤!并坚信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境遇,这里面的爱与肯定与陪伴,外面的人夺不去!
写罢此文,看到最新消息:医院将恢复正常接诊。看来这脱轨的生活也即将回到正常轨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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