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死了，却因这信，仍旧说话。”——《希伯来书》
张羽
艺术创作者、文字工作者、网络杂货铺售货员
2014年至今，历时八年，沿着百年前的怒江传教士之路，访问古道，追溯先贤。
【对话背景】二鱼：有次和张羽一起喝茶时，他带来了怒江的高黎贡山红茶，他总是说，这个茶没有一点农药，完全纯天然，作为艺术家的张羽对自然有着坚定地追求，但面对福音与回归传统之间的差异和相似，张羽又将做出怎样的信仰答卷呢？
二鱼:
你去过怒江有多少次了？
张羽:
13次
二鱼:
我记得我第一次怒江是2007年的时候，那时我去了一个乡村牧者的家里，整个全家吃喝拉撒睡都在一个房间里，吃的穿的都极其清贫，但我至今都记得那位牧师脸上的喜乐。你第一次去怒江时是2012年？还能见到这么贫困和喜乐吗？
张羽:
2014年圣诞节第一次到怒江。一进怒江大峡谷，就被震撼了。怒江还比较“原生态”，总体上生活都比较清贫。但他们的精神状态特别好，随时喜乐，眼睛发亮，脸上放光。怒江的教堂很平实，一个普通房子，立一个✝️堂，一般游客只关心山水风光，缺乏人文敏感的话，不容易看见“遍布的✝️堂”，怒江是村村有✝️堂，有的村多达七个✝️堂。
二鱼:
能说说你第一次去怒江的那种震撼吗？
张羽:
震撼太多了！除了上面讲的“遍布✝️堂”和“山民自带光芒”，还有就是圣诞节啦！他们过四天四夜！天不亮就开始赞美，一直到深夜11点满山遍野的都是喜乐的微笑。他们的四声部赞美诗，太美啦！傈僳语的，直接把我融化了。
更震惊的是，我们去借宿，找房主要一把锁，房主是一位大姐，她说：“我们这里没有偷盗，我们是信✝️的。”天哪！没有偷盗？！这不是乌托邦吗？但，真的没有！这是事实！
二鱼:
这种喜乐是来自于传统，还是来自于他们真的信靠？
张羽:
我确信，他们的喜乐，是源自圣灵的工作。当然，也有小部分是随文化（一种传统）。
二鱼:
我去泰国、缅甸的一些传统佛教地区，也能做到“日不拾遗，夜不闭户”，英国200年前的清教徒时代，社会治安是很不好的。所以，✝️教社区的本质到底是什么？难道只是没有偷盗？
张羽:
这当然不代表✝️教社区的本质，我是从这种景象看见了“神的大能”，看见了信仰对乡村重建的可能性。因为曾经的怒江地区非常野蛮（传✝️士到来之前）。
二鱼:
感觉有几年，你每年圣诞节都在那里过。
张羽:
从2016年开始，每年圣诞节我都会去怒江。对我来说，简直是“涤荡灵魂”的朝圣之旅。同时，也能拍摄到很多东西。
那些朴素的山里人，开口唱出《平安夜》，我一听他们唱就流泪了。太美啦，纯人声，仿佛回到了古典的欧洲，奥地利乡下的某个✝️堂，《平安夜》这首歌的原点。那时欧洲乡下的圣诞节，也许也这样简朴。
纯粹的圣诞节，没有任何世俗商业的污染。
二鱼:
但福音似乎不仅是喜乐，如果一味陶醉于纯洁的喜乐，可能会淡化我们的软弱和争战。你觉得他们的生活是我们，尤其是城市里的人应该追求的伊甸园吗？
张羽:
怒江的属灵争战是很大的，无论是生命内部，还是外部。喜乐不等于没有争战。
二鱼:
这样的带着古典的喜乐确实让人羡慕，就像伊甸园，但对于城市，对于现代社会，你觉得记录这些的意义在哪里呢？
张羽:
古话讲“礼失求诸于野”，这种通透的喜乐，本身就是良药，是对现代社会的反哺。今天的城市，已经很丰富了，为什么人们还焦虑呢？怒江山民的喜乐表情，就是对这个时代最直接的诘问！
二鱼:
那这和我们去那些淳朴的少数民族村寨洗涤心灵有什么本质不同呢？他们也是对现代社会的反哺，也是摆脱城市的焦虑。
张羽:
淳朴不等于没有罪性。看看电影《盲山》，那些山民也很淳朴啊。田园牧歌是一种移情，只能暂时给忙碌的现代人带来旅游式的安慰，并不能“洗涤灵魂”。怒江山民的平安喜乐，是内在生命流淌，有圣灵的光。是恒定的生命，而不是田园牧歌的移情效应。
这是怒江和其他少数民族地区极其不一样的地方。怒江山民，充满了圣灵的光辉。
二鱼:
那我们来说说你之后的旅程，除了怒江，你还寻找了其他宣✝️士的脚踪，具体说说呢？
张羽:
重走传✝️士之路，是我去怒江最主要的主题。一百年前，那些怒江传教士驻扎的重要村庄，我全部重走了一遍或若干遍。过程中有很多感动，也直接影响了我的生命，由一个不信者变成了信仰者。我也寻访了剑桥七杰，也寻访了石门坎的柏格理。
在“重走传✝️士之路”的过程中，有很多生命的造就。人们（✝️徒们）习惯把那些传✝️士的遗留痕迹称之为“恩典的记号”，但这个说法太苍白了，“记号”太静态了，就像人身上的胎记一样，是可以忽略的。我感受到的是——上帝通过传✝️士们的遗留，在向我们说话，很大声地说话。是我们不可忽略的！就像《希伯来书》里的“他虽然死了，却因这信，仍旧说话。”
二鱼:
这条路你会一直走下去吗？
张羽:
还会。
二鱼:
是什么驱使你这样做呢？又没有收入。
张羽:
我是艺术家，也是半个知识分子，因为对启蒙主义和自由主义比较绝望，所以想“礼失求诸于野”。怒江独特的“传教士人类学”特质，吸引了我，因为在中国别的地方没有。一开始，是出于艺术家的创作欲望，艺术家搞创作，是不计后果的。后来，发现带领我的是圣灵，这个带领更厉害。可以肯定，没有回报和收入。
二鱼:
最后可否用一句话总结你走过的这些路？
张羽:
访问古道，看见先贤，行在当下。
